设计大赛颁奖礼当天，林小茶站在聚光灯下，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指尖无意识着颈间的玉佩。珊瑚串贴着皮肤发烫，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看仔细。"
"本次大赛的冠军作品《星月夜·古意》，将南朝建筑的'双旋莲瓣'斗拱与现代参数化设计结合，突破了传统与现代的界限......"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林小茶望着大屏幕上的设计图——那些缠绕的莲瓣纹路，此刻在她眼中竟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苏挽月在血书里写的"星轨"。
颁奖嘉宾将奖杯递过来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时衍的消息："后台休息室，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后台的化妆间飘着香水和发胶的味道。顾时衍倚在化妆台前，手里捧着个檀木匣，匣盖打开时，飘出陈年老纸的霉味。里面躺着幅泛黄的绢画，画中是座九层宝塔，每层檐角都挂着鎏金铜铃，塔尖却不是常见的葫芦或相轮，而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和她在星轨里见过的南朝星图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我爸的笔记里提到的'琉璃塔真容图'。"顾时衍的手指抚过画纸，"他说苏挽月死后，武陵王命画师画了这幅图，藏在雷峰塔第三层塔砖下。但后来......"
"后来怎么了？"林小茶凑近看，发现画的右下角有行小字："星轨重转日，双界归一辰。"
"后来武陵王战死，画随他一起埋进了陵墓。"顾时衍翻开另一页，是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考古服，站在坑道里，手里举着块半块玉佩——和她们在雷峰塔找到的魂玉严丝合缝，"这是我爷爷，五十年前参与过武陵王陵的发掘。他说当时墓室被炸毁，所有文物都被哄抢，这块玉佩......"
"被谁拿走了？"萧景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月白西装，腰间玉牌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顾伯父的笔记里没写？"
顾时衍摇头："爷爷说，拿走玉佩的人是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鬓边别着白兰花。"他抬头看向林小茶，"和我们在雷峰塔遇到的那个女人，很像。"
林小茶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她想起雷峰塔里那个女人的脸，想起她举着青铜匕首时的冷笑："苏挽月的转世，武陵王的孽种——"
"叮——"
玉佩在她颈间震动。化妆间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镜中映出的不是她，而是穿月白襦裙的少女。少女怀里抱着块裂开的玉佩，眼角有颗泪痣，和她在星轨里见过的苏挽月影子分毫不差。
"小茶，"镜中少女开口，声音像被揉碎的月光，"去武陵王陵。第三块砖下，有我和景琰的父亲写的信。"
"够了！"林小茶猛地后退，撞翻了化妆台上的香水瓶。玻璃碎裂声里，镜中的少女消失了，只留下水痕在镜面上蜿蜒成莲纹。
"小茶？"萧景琰抓住她的手，"你又看到什么了？"
"苏挽月......"林小茶的声音发颤，"她让我去武陵王陵，说那里有......"
"有我们父亲的消息。"顾时衍突然接口。他的古董手表迸出蓝光，表盘上的纹路与绢画上的莲纹完全重合，"我爸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若见双月同辉，持玉往武陵，陵中有我与武陵王的信。'原来，我爸和武陵王......"
"是故交。"萧景琰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母妃说过，武陵王有个中原的挚友，姓顾，擅长机关术。当年武陵王战死前，托他把一样东西带给后人......"
"就是这块玉佩。"顾时衍翻开绢画背面，露出半块玉佩的轮廓，"我爷爷说，当年哄抢文物的队伍里，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腰间挂着和这半块玉佩配套的玉牌。"
林小茶想起雷峰塔里那个女人的青铜匕首，刀身上的"南海鲛人"西个字突然在眼前闪过。她摸出手机，搜索"南海鲛人 顾氏"，屏幕上跳出条新闻："顾氏集团斥资十亿修复雷峰塔，疑似与南朝文物有关。"
"顾氏集团......"萧景琰皱眉，"是你家的公司？"
顾时衍点头："我爸去世后，我妈接管了集团。她总说，顾家的使命是'守护时空的缺口'。"他看向林小茶，"而我爸的笔记里，还夹着张老照片——是我妈年轻时，和穿月白锦袍的姑娘在雷峰塔前的合影。"
"姑娘......"林小茶的声音发颤，"是你妈？"
"不，"顾时衍摇头，"是我妈的双胞胎姐姐。她二十岁那年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助理举着手机冲进来："林小姐，有首播平台联系您，说您设计的琉璃塔模型被质疑抄袭古代建筑，要您现在回应！"
林小茶接过手机，镜头里是满屏的质疑评论："南朝建筑根本没有双旋莲瓣！""设计师肯定买了论文！""建议查查她的设计稿来源！"
"小茶，"萧景琰握住她的手，"看镜头。"
她望着镜头，突然笑了："各位，我要带你们看样东西。"她举起设计稿，背后的LED屏同步亮起——那是她用3D建模还原的南朝建筑图纸，每根斗拱的弧度、每片瓦当的纹路，都与绢画上的琉璃塔分毫不差。
"这是我根据南朝古籍《营造法式》复原的'双旋莲瓣'斗拱。"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二十年前，我在潘家园旧货市场见过半块青铜鸟纹佩，当时只觉得纹路特别。后来我在故宫修文物时，见过武陵王陵的被盗记录，才突然明白......"
"明白什么？"主持人追问。
林小茶望着镜头，声音突然哽咽："明白有些美，跨越千年，依然会指引我们找到彼此。"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被"感动""文化传承"刷屏。顾时衍倚在门边轻笑，萧景琰则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他用古代红绳编的，和她颈间的珊瑚串是一对。
当晚，林小茶在工作室加班改模型。萧景琰坐在她身边，翻看着她的设计稿："这些莲纹的弧度，和我母妃绣的帕子一模一样。"
"苏挽月手很巧？"
"嗯。"萧景琰点头，"她在冷宫里绣了三年莲纹，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是我给景琰的信'。"他突然抬头，"小茶，你设计的琉璃塔，塔顶是不是要装铜铃？"
"对，"林小茶指着图纸，"但我想改成双铃——两个铜铃用莲纹缠绕，就像......"
"就像我们。"萧景琰接上她的话，"母妃说过，苏夫人给她绣的帕子上，就是双莲缠绕的图案。"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时，林小茶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时衍的消息："武陵王陵的定位发你了，明天凌晨三点，双月同辉，是最佳时机。"
她抬头看向萧景琰，对方的目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玉佩在两人颈间泛着暖金色的光，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要去了吗？"萧景琰问。
"嗯。"林小茶点头，"去看看我们的父亲，看看苏挽月没说完的话。"
萧景琰握紧她的手："我陪你。"
凌晨两点，林小茶坐在前往武陵的车上，望着窗外的星空。顾时衍开车，副驾上放着檀木匣，里面是绢画和半块玉佩。萧景琰靠在她肩头，轻声说："小茶，要是......"
"没有要是。"林小茶打断他，"我们会找到答案的。"
车窗外的月亮越来越圆，当指针指向三点时，顾时衍突然踩下刹车。他们站在一座荒山上，前方隐约可见夯土堆成的陵墓轮廓。
"到了。"顾时衍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爸说，武陵王陵的入口在月相最圆时才会显现。"
月光洒在陵墓前的石碑上，"武陵王之墓"五个大字泛着幽蓝的光。林小茶摸出玉佩，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自动飞向石碑。当玉佩触到石碑的瞬间，地面开始震动，石碑缓缓向两侧开启，露出向下的石阶。
"走。"萧景琰牵起她的手，"我开路。"
石阶潮湿阴冷，墙壁上刻满了壁画。林小茶借着手机光望去，壁画上画着南朝的街景、市集、宫阙，最后是座九层宝塔——和绢画上的琉璃塔一模一样。
"这是......"萧景琰的声音发颤，"母妃说，武陵王建琉璃塔是为了镇住时空裂痕，可壁画上......"
"上面画的是'双界'。"林小茶接过他的话，"左边是南朝，右边是现代。塔尖的光连接着两个时空，就像......"
"就像我们。"萧景琰接口。
石阶尽头是间石室，中央摆着石棺。石棺上刻着"武陵王萧承煜之墓"，旁边还有行小字："吾妻苏挽月之灵，与吾同眠于此。"
"萧承煜......"林小茶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是萧景琰的父亲？"
"不，"顾时衍翻开绢画，"武陵王叫萧承煜，是萧景琰的祖父。萧景琰的父亲是武陵王的嫡长子，战死在了北境。"
石棺突然发出响声。林小茶后退半步，看见石棺的棺盖缓缓移开，里面躺着的不是骸骨，而是具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和萧景琰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眼角没有泪痣。
"这是......"
"是武陵王的魂魄。"顾时衍的声音带着敬畏，"玉佩唤醒了他。"
男子睁开眼，目光落在林小茶颈间的玉佩上："你是小茶？"
"你认识我？"
"苏挽月说过，"男子的声音温和，"她会用血书引导玉佩，让转世的小茶带着它来见我。"他转向萧景琰，"你是景琰？"
萧景琰点头："我是景琰，你的孙子。"
男子笑了："怪不得，你和她长得这么像。"他伸出手，指尖触到林小茶的玉佩，"这是苏挽月用命换的，要让你和景琰相遇。"
"苏夫人呢？"林小茶问，"她在哪？"
男子的目光突然变得哀伤："她在星轨里。当年太后派来的杀手追杀我们，她为了保护玉佩，被推进了时空裂痕。"他指向石棺内侧，那里刻着行血书："小茶，景琰，若见此字，说明星轨己稳。去雷峰塔，第三层塔砖下，有我和承煜的信。"
"承煜是你父亲？"萧景琰问。
男子点头："他是我的嫡长子，比我更像苏挽月。"他看向林小茶，"小茶，你设计琉璃塔时，是不是总觉得有股力量在推着你？"
"是！"林小茶惊呼，"那些莲纹的弧度，我明明没学过，可就是知道该怎么画......"
"那是苏挽月在教你。"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快去雷峰塔！星轨要稳不住了！"
石室的地面开始震动，墙壁上的壁画纷纷剥落。萧景琰拽着林小茶往石阶跑，顾时衍落在最后，回头看了眼镜片碎裂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了"10:48"，和之前两次穿越的时间分毫不差。
"等等！"顾时衍突然喊出声，"石棺里有块玉牌！"
林小茶停下脚步，转身跑回去。她从石棺里捡起块玉牌，上面刻着"承煜"二字，和男子腰间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当她把玉牌递给男子的瞬间，男子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望着林小茶，眼里全是泪："小茶，替我告诉景琰，他的父亲......"
"我知道。"林小茶打断他，"你说过，要在琉璃塔下等我们。"
男子的笑容变得温柔："替我看看，他建的塔，是不是和我梦里的一样。"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林小茶握紧玉牌，和萧景琰、顾时衍一起冲出石室。外面的天空己经开始泛白，晨雾里传来鸟鸣声。
"雷峰塔！"萧景琰拽着她往山下跑，"必须在星轨彻底崩溃前赶到！"
顾时衍落在最后，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笑了。他摸出手机，翻出张老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玄色锦袍，怀里抱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背景是座九层宝塔，塔尖的莲花在阳光下绽放。
照片背面写着："承煜与挽月，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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