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贸三期的琉璃塔模型在晨雾里泛着冷光，林小茶正蹲在脚手架下核对最后一层飞檐的弧度。她指尖轻触琉璃瓦的釉面，突然顿住——瓦片边缘的莲花纹里，竟嵌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钉，钉头刻着与顾时衍家传玉牌相同的云纹。
“小茶？”萧景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一摞设计图纸，额角沾着晨露，“监理说今天要完成最后一块瓦的铺设，你……”
他的话被一声脆响打断。林小茶指尖的青铜钉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玉髓，玉髓表面流转着幽蓝的光，像极了星渊里的星屑。更诡异的是，玉髓里竟浮现出一行小字：“双生玉现，守渊人来。”
“这是……”林小茶的声音发颤。
萧景琰凑过来，刚要触碰玉髓，脚手架突然剧烈晃动。林小茶踉跄着扶住钢柱，抬头时，看见二十层外的塔檐上站着个人——穿月白唐装的老者，鹤发童颜，手里举着块刻满符咒的青铜镜，镜面正对着他们。
“顾时衍呢？”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让他滚出来！”
“您是……”林小茶刚开口，老者突然抬手，青铜镜射出一道红光，精准地穿透塔檐，首击萧景琰胸口。萧景琰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钢柱上，玉佩从他颈间飞出，撞在琉璃瓦上，裂成蛛网。
“景琰！”林小茶扑过去，接住坠落的玉佩。她抬头，看见老者的脸突然模糊，化作一团黑雾钻进塔顶的千月莲藻井。
“小茶！”萧景琰捂着胸口站起来，嘴角溢出血渍，“那镜……是顾家的镇族镜！”
林小茶摸出手机，翻出顾时衍昨天发的消息：“今晚老宅有家宴，我爸说要介绍位长辈给你认识。”她的指尖在“长辈”二字上停住，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面是本泛黄的日记，扉页写着“顾氏守渊录·第三十二代家主顾承业”。
“走！”萧景琰拽住她的手，“去顾家老宅！”
顾家老宅坐落在西湖边的青石巷里，朱红大门上挂着“耕读传家”的匾额。林小茶刚跨进门槛，就听见正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顾时衍站在厅中央，左手扶着个摔碎的青瓷瓶，右手攥着块染血的玉牌——正是他昨天给林小茶看的“承煜与挽月”双生玉。
“爸？”顾时衍抬头，看见他们时瞳孔骤缩，“你们怎么来了？”
“顾伯父。”林小茶礼貌地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瓷片上画着南朝的莲花纹，和琉璃塔的藻井分毫不差，“刚才在工地，有位老先生找您……”
“不用说了。”顾时衍打断她，将双生玉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老槐树下。树洞里塞着个铁盒，打开后是叠泛黄的信件，最上面那封的落款是“顾承业·1987年秋”。
“这是我爷爷的日记。”顾时衍的声音发紧，“他当年是星渊守护者，和苏夫人合作封印星渊。但后来……”他翻开第二页，“后来苏夫人说，双生玉需要顾家血脉和苏家后人的血才能激活，我爷爷为了救她，偷了苏夫人的血，结果被星渊反噬……”
“所以您父亲……”萧景琰皱眉。
“我父亲是守渊人。”顾时衍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他从小被爷爷训练，要守护双生玉，防止星渊再开。但三天前，他突然说‘星渊要开了，守渊人该归位了’，然后就不见了。”
林小茶的手指抚过信纸上的字迹，突然在最后一页发现行小字：“小茶，景琰，莫信顾家人。双生玉是陷阱，他们会用你们的血，打开星渊的门。”
“这是……”林小茶抬头。
“我爷爷的字迹。”顾时衍的声音发颤，“他临终前写的，说苏夫人骗了他，双生玉根本不是钥匙，是……”
他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老槐树的树洞突然渗出黑雾，黑雾里伸出只青灰色的手，指甲刮过树皮，发出刺耳的声响。顾时衍的父亲从黑雾里走出来，穿着和顾时衍同款的月白唐装，但他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星渊里的星屑。
“承业，你终于来了。”顾父的声音像来自地底，“双生玉在你手里吧？把它给我，我帮你解除星渊的诅咒。”
“爸？”顾时衍后退一步，“你不是说要守护星渊吗？”
“守护？”顾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我守护了三十年，看着苏挽月的魂魄在星渊里受苦，看着顾家世代被人唾弃！现在星渊要开了，我要用双生玉的力量，让苏挽月的魂魄……”
“住口！”林小茶尖叫着扑过去，将双生玉塞进顾父手里，“你不是顾家人！”
顾父的手指刚触到玉牌，玉牌突然泛起红光，与林小茶颈间的珊瑚串产生共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开始透明，露出里面半透明的魂体——那是具穿玄色锦袍的骸骨，颈间挂着半块引月纹玉佩，和萧景琰的一模一样。
“武……武陵王？”萧景琰的声音发颤。
“承煜，是你？”顾父的魂体发出沙哑的笑声，“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三百年。”
顾家老宅在夜色中剧烈震动，老槐树的枝桠被扯断，砸在地上发出巨响。林小茶抱着双生玉，看着顾父的魂体和萧景琰对峙，突然想起苏挽月在星渊里说的话：“小茶，景琰，星渊里的每一缕魂魄，都藏着未说出口的话。”
“景琰，”萧父的魂体伸出手，“把你的血滴在玉牌上，我帮你打开星渊的门，让你看看真正的南朝。”
萧景琰的指尖泛起金光，他摸出腰间的引月纹玉佩，与双生玉并在一起。两块玉同时发出轰鸣，照在顾父的魂体上，露出他背后的星图——那是半座九层宝塔，塔尖的莲花正在滴血。
“这是……”林小茶的声音发颤，“星渊的入口？”
“是。”萧父的魂体笑了，“苏挽月用她的魂魄封印了星渊，但我用顾家的血脉打开了裂缝。现在，只要你们的血，就能……”
“够了！”林小茶尖叫着将双生玉砸在地上。玉牌碎裂的瞬间，顾父的魂体发出尖叫，被星图吸了进去。萧景琰扑过来，将林小茶护在怀里，他的引月纹玉佩泛起红光，与地面的玉牌碎片产生共鸣，星图突然坍缩成黑洞。
“小茶，”萧景琰的声音越来越远，“抓住我！”
林小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轻，像片被风卷起的羽毛。她最后看见的画面，是顾时衍从老宅冲出来，手里举着爷爷的日记，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苏夫人，我错了。双生玉不是钥匙，是你和武陵王的魂契。”
黑暗吞噬了一切。
林小茶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琉璃塔的塔顶。月光透过九层飞檐洒在她脸上，怀里的双生玉碎片泛着暖金色的光。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萧景琰的消息：“我在塔底等你，带了热粥。”
而此刻，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2025年8月17日02:17。
和三天前他们第一次进入星渊的时间，分毫不差。
“小茶？”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茶转头，看见顾时衍站在塔边，月白唐装沾着晨露，手里举着个保温桶。他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玉牌碎片，又落在她颈间的珊瑚串上：“我爸说，苏夫人的血书里还有一句话——‘双月同辉时，归期至’。”
林小茶接过保温桶，掀开盖子，里面是碗热腾腾的莲子粥，和她在星轨里喝过的一模一样。她抬头看向塔顶的千月莲藻井，那里的铜铃还在轻轻作响，像极了苏挽月在星轨里哼的摇篮曲。
“要喝吗？”顾时衍递来勺子。
林小茶点头。她喝了一口，莲子的清甜在嘴里化开，像极了顾时衍说的“家的味道”。她突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今早在工地拍到的，塔基的裂缝里嵌着半枚青铜钉，钉头刻着顾家的云纹。
“顾时衍，”她抬头，“你爷爷的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顾时衍的笑容僵住。他摸出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顾承业的字迹：“苏夫人，我用顾家的血打开了星渊的裂缝，但你说的‘双生玉是陷阱’，我终于懂了。原来，真正的钥匙，是你和武陵王的魂契。景琰，小茶，你们才是星渊的归期。”
林小茶的手指抚过日记上的字迹，抬头看向萧景琰。对方也望着她，眼里有星光。
“要去看日出吗？”萧景琰牵起她的手。
“好。”林小茶笑着点头，“这次，我们一起等。”
塔下的工地突然传来欢呼声。林小茶趴在栏杆上望去，看见工人们正在搭建琉璃塔的观景台。阳光透过玻璃瓦洒在塔身上，映出半透明的莲花纹——和她怀里的玉牌碎片分毫不差。
而在他们脚下，星渊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最后一缕星屑消失前，林小茶仿佛看见苏挽月和武陵王的身影在裂缝里重合，苏挽月的指尖抚过武陵王的脸，轻声说：“承煜，这次换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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