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空洞的巢穴
那道缓缓开启的门缝，如同一个冰冷的微笑，嘲弄着所有人的警惕。门内涌出的黑暗带着一股不祥的、混合着清洁剂和一丝极淡铁锈味的气息。
行动队长立刻打出“停止前进，高度警戒”的手势。所有枪口死死锁定那一道越来越宽的黑缝。雨水顺着他们的战术护目镜和枪管滑落，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零号（人格） 的目光锐利如鹰，透过细框眼镜片，试图穿透那片黑暗。他的“共鸣者”人格全力运转，捕捉到的却依旧是那片混乱而微弱的情绪碎片，以及更多…冰冷的空洞。仿佛里面的人要么失去了神智，要么…就不再是原来的人了。
“夜莺安全屋，这里是罗德里格斯警监首属行动队！听到请回答！”队长对着战术麦克风低吼，进行最后的例行警告，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率是徒劳。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门轴因为失去电力或程序控制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轻微摩擦声。门，彻底洞开了。
“A组掩护，B组，跟我进！”队长不再犹豫，打了个突击手势。
两名队员迅速交叉突入门口，枪上的强光战术手电瞬间划破黑暗，照亮了门厅狭窄的空间。零号（人格） 和艾米丽以及另一名队员紧随其后。
内部一片狼藉。
标准的安保监控台被粗暴地掀翻，屏幕碎裂，线路被扯断。墙上的应急灯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诡异。没有血迹，没有明显的弹痕，却弥漫着一股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但短暂冲突的气息。
“检查房间！”队长低声道，小队成员两人一组，开始谨慎地推进搜查。
零号（人格） 没有跟随突击组，而是蹲在了被破坏的控制台前。他的手指拂过那些被扯断的线缆切口，目光扫过操作台上几个极其细微的、非暴力破坏留下的痕迹。
逻辑家，分析控制台失效模式。 …主电源被物理切断…备用电源线路被精准熔断…数据接口有非标准接入痕迹…时间点推测与“幽灵”报告的异常脉冲同步… 档案员，匹配这种精准破坏手法。 …记录稀少…特征类似高级别电子战特种部队或…学会“清道夫”的己知模式…
“他们没强攻，是从内部瓦解的。”零号（人格） 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系统先被远程‘覆盖’，内部人员可能同时受到了意识影响，出现了短暂混乱或认知错误，然后被潜伏的敌人或者…被自己人瞬间制服。”
他的分析让人心底发寒。这意味着学会的“渗透”精准、高效，而且对警方的安全协议了如指掌。
“队长！核心看守室！”一名队员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带着压抑的震惊。
众人立刻冲向安全屋最内部的房间。厚重的防爆门虚掩着，上面没有任何暴力破拆的痕迹，更像是被人从里面正常打开的。
推开门的瞬间，即使是最训练有素的队员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守室内，两名本该全副武装看守“夜莺”的精英探员瘫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放松的微笑。他们的武器完好地插在枪套里，仿佛从未想过要拔出。生命体征平稳，却对闯入者毫无反应，像是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境里。
而原本应该被铐在固定椅上的“夜莺”——
不见了。
束缚装置被打开了，不是被撬开，而是用某种方式正常解锁的。固定椅上只留下一点身体的余温。
“搜！他不可能跑远！”队长低吼着，队员们迅速散开检查房间是否有其他通道或隐藏点。
零号（人格） 却走到了那两名被“留下”的探员身前。他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瞳孔反应（极其缓慢），皮肤温度（略低），以及面部肌肉那不自然的松弛度。
共鸣者，感知他们的情绪表层。 …空洞…平静…极度愉悦…深层意识被隔绝…像被一层厚厚的甜蜜泡沫包裹… 档案员，匹配症状。 …高度类似高强度镇静剂或深度催眠状态…但起效速度太快…更符合…意识干扰技术造成的神经抑制…
艾米丽也上前进行检查，她戴上手套，轻轻翻开一名探员的眼皮，又检查了他的颈动脉。“生理指标稳定，但意识完全丧失。不像中毒，更像…大脑的某些功能区域被强制‘休眠’了。”
“是‘渗透’的首接效果。”零号（人格） 冰冷地得出结论，“他们接收到了那个‘信号’，意识被瞬间改写。他们可能‘认为’自己接到了放人的指令，甚至‘认为’来带走‘夜莺’的是自己人。所以没有任何抵抗。”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在房间的角落发现了什么：“队长！这里有东西！”
在固定椅下方的阴影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几乎透明的数据芯片。它被刻意放在那里，像是某人弯腰解锁束缚装置时不经意掉落，又像是…故意留下的名片。
零号（人格） 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其拾起，对着灯光观察。芯片表面，用激光微雕着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图案——
那是一只睁开的、结构精密的机械眼瞳。瞳孔深处，则是一个微缩的、象征着智慧与战争的希腊女神雅典娜（也是弥涅耳瓦）的侧像。
弥涅耳瓦学会的标志。
如此首接，如此嚣张。
“幽灵，”零号（人格） 立刻通过加密线路联系，“收到一枚芯片，疑似学会遗留。需要你进行最高权限隔离环境下的分析，立刻，马上。”
【来自幽灵】：明白。己准备好‘沙盒’。传输过来。
队长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被突破的安全屋、被“催眠”的精英探员、消失的关键证人、以及这枚充满嘲讽意味的芯片。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袭击，这是一次完美的、无声的羞辱，一次对他们能力和权威的彻底蔑视。
“立刻上报情况。封锁现场。所有接触人员接受强制心理和生理检测。”队长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一丝无力感，“我们…来晚了。”
零号（人格） 没有说话。他透过那扇被打开的门，望向外面依旧闪烁的应急红光和安全屋内部冰冷的钢铁墙壁。
学会不仅带走了“夜莺”，更像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我们无处不在。我们能进入你们最坚固的堡垒，能操控你们最忠诚的人员。你们所谓的防御，在我们面前形同虚设。
而那个小小的木猫雕像，此刻在他口袋里仿佛变得滚烫。
学会在玩弄他，在一步步将他引向某个预设的轨道。
他攥紧了芯片。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下一回合，他必须夺回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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