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星的残骸突然裂开道万丈黑缝，缝里喷出的不是星尘，是魔界的魔气，气里裹着的不是硫磺味，是无数只扭曲的手，手爪上的指甲缝里嵌着“背叛”二字，抠得三海君的水剑都泛起了锈。苏笑颦的绿裙身影站在黑缝边缘，裙上的骷髅头突然活了过来，每个骷髅的嘴里都叼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缠在魔界巨擘的手腕上——那巨擘生着九颗头颅，每个头颅的眼瞳里都转着灭世星的碎片，碎片里映着苏笑颦的脸，笑得比毒花还艳。
“三海君，别来无恙？”苏笑颦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锥尖上的黑气顺着风往三人这边飘，飘得宝镜的青光都在打颤，“你以为凭那几个仙女的小把戏，就能挡住灭世星？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万劫不复！”她抬手往黑缝里一按，按出的不是手印，是道血色的契约，契约上的字迹会蠕动，动得像无数条蛆虫，拼出的却是“以魂换力”西个大字，字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昆仑的天。
魔界巨擘的九颗头颅同时张开巨口，喷出的不是火焰，是能腐蚀仙骨的黑涎，涎水落在昆仑的玉峰上，山峰竟像被啃过的馒头般缺了块，缺口里钻出的不是山石，是无数只魔界小卒，卒子的手里都举着面黑旗，旗上绣的不是魔纹，是苏笑颦绿裙的剪影，剪影像个巨大的网，网住的不是猎物，是三界生灵的哀嚎。
“你竟真敢引魔界入境！”三海君的水剑突然化作金龙，龙角抵向黑缝的边缘，龙鳞上的西海真气与魔气相撞，撞出的不是火花，是无数个破碎的画面：魔界吞噬仙山的惨状，生灵被魔气同化的哀嚎，连瑶池的莲花都在黑涎里腐烂，烂得只剩下黑色的茎。“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三界一旦被魔染，再无回头路！”
“回头？”苏笑颦的绿裙突然鼓胀成球，裙上的骷髅头开始啃食锁链，啃得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从被逐出师门那天起，就没回头路了！”她的指尖往仙灵儿的方向一指，指风里的黑气突然化作条毒蛇，蛇信上的纹路是“嫉妒”二字，“你以为这小灵芝精真能净化一切？等魔界的‘蚀心瘴’弥漫开来，她的青光只会变成催命符！”
仙灵儿的宝镜射出青光，青光里的灵芝突然长成道巨伞，伞面挡住毒蛇的刹那，伞骨上的孢子纷纷炸开，炸出的不是粉末，是无数个“净”字，字落在魔气上，竟让魔气像被泼了硫酸般冒泡。“苏姐姐，你醒醒！”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镜光里浮出苏笑颦当年在玉虚宫种药的画面，那时的她还没有绿裙，手里捧着的是株白色的仙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也想过守护生灵，不是吗？”
“闭嘴！”苏笑颦的声音突然尖锐，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那都是假的！善良换不来尊重，换不来地位，只会换来背叛！”她往魔界巨擘身边靠了靠，绿裙与魔气交织成道黑绿色的光，“只有力量！只有能踩碎一切的力量，才值得被敬畏！”她的眉心射出道黑光，钻进巨擘的一颗头颅，头颅突然暴涨，涨得比昆仑神树还高，巨口对准池香美的方向，喷出的黑涎里裹着池家村的幻影，幻影里的村民正在被魔气吞噬，吞噬处的惨叫声比魔吼还凄厉。
池香美的还魂咒突然绷得笔首，血色丝线穿透幻影的刹那，线端的血珠炸开，炸出的不是血，是池家村的护村符，符纸落在幻影上，村民的身影竟开始变得清晰，清晰得能看见他们对着池香美挥手，挥得像在说“别怕”。“你想用幻象动摇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冷，血咒缠成的网往苏笑颦的方向罩去，“你忘了，我的血咒能锁魂，更能破幻！池家村的人活在我心里，不是你能玷污的！”
魔界巨擘的另外八颗头颅同时发难，有的喷出魔火，火里裹着能焚烧仙力的咒符；有的化作巨手，手爪上的倒刺闪着幽光；还有的吐出锁链，锁链的末端长着能咬碎法器的尖牙。灭世星的黑气与魔界的魔气交织成张巨网，网住昆仑的天空，网眼越来越小，小得连星光都透不进来，网里的三人像被困在瓮中的鳖，鳖的眼里却没有惧，只有更烈的火。
“你们看她的绿裙。”三海君的金龙突然喷出西海真水，水幕里映出苏笑颦的背影，裙上的骷髅头正在吸食她的魂灵，吸得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她哪是勾结魔界，是被魔界当成了养料！这‘以魂换力’的契约，根本就是催命符！”真水落在绿裙上，裙上的黑绿色光竟开始褪色，褪色处露出的不是布帛，是苏笑颦正在溃烂的皮肤，溃烂处的血肉里，钻着无数只魔界的小虫。
苏笑颦的身体突然颤抖，颤抖处的绿裙裂开道缝，缝里露出的不是血肉，是颗正在变黑的心脏，心脏的血管里流着的不是血，是魔界的毒液。“胡说！”她的声音里带着慌，却仍在强撑，“本君是自愿的！等灭世星功成，我便是三界之主，这点代价算什么！”她往巨擘的头颅里又送了道魂光，头颅喷出的魔火更烈，烈得烧得三海君的金龙都在发抖。
仙灵儿的宝镜突然升到空中，青光与月娥留下的寒辉交融，竟化作道冰青色的光柱，光柱里的灵芝孢子裹着月华，落在魔气网上，网眼竟开始结冰，结冰处的魔气发出痛苦的嘶鸣。“她在骗自己。”仙灵儿的声音里带着悲悯，“她怕的不是没有力量，是再被抛弃。”青光里浮出苏笑颦被同门排挤的画面，那时的她缩在药圃角落，手里紧紧攥着颗没人要的草籽，攥得指节发白。
池香美的血咒突然缠上三海君的金龙，血色丝线与西海真水交融，融得像团燃烧的红焰，焰光里的还魂咒不再是锁，而是“渡”，渡得魔界小卒的身影开始变得犹豫，犹豫处的黑旗正在褪色，褪得露出底下的白色——那是他们未被魔染时的模样。“连这些小魔都有悔意，你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她的血线往苏笑颦的方向伸去，伸得像在递手，“回头吧，我们帮你解契约，哪怕……哪怕付出代价。”
“代价？”苏笑颦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绿裙上的骷髅头纷纷脱落，落在地上化作黑烟，“太晚了……契约一旦生效，要么我活，要么……同归于尽！”她的身影突然与灭世星的黑气合一，合得像个巨大的黑绿色旋涡，旋涡的中心，魔界巨擘的九颗头颅正在狞笑，笑得像在看场好戏。
三海君的金龙、仙灵儿的青光、池香美的血咒突然同时暴涨，三色光交织成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里浮出的不是杀伐，是伏羲八卦的图案，卦象上的“定慧和”三个字正在发光，光里的西海真气、净化青光、锁魂血线相互滋养，养得光柱越来越粗，粗得像要把巨网撑开道口子。
“她勾结的不是魔界，是绝望。”三海君的声音里带着沉，金龙的龙爪抓住巨网的一根网线，“但绝望最怕的，是我们这股‘不信邪’的劲！”
“她的寒心，我们用暖来化。”仙灵儿的青光里开出金色的花，花瓣落在网眼上，冰化的同时，灵芝正在扎根，“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让她看见光。”
“她的契约，我们用命来破。”池香美的血咒缠得更紧，血线里的护村符与三人的力量相融，“池家村的人教我，再难的坎，只要有人并肩，就过得去。”
三色光柱撞上黑绿色旋涡的刹那，天地间只剩下刺目的光——光里的苏笑颦正在挣扎，挣扎处的绿裙裂开更多的缝，缝里露出的不是黑暗，是她年轻时捧着仙草的手；光里的魔界巨擘正在咆哮，咆哮处的头颅开始缩小，缩得像被戳破的气球；光里的灭世星黑气正在溃散，溃散处露出的不是星核，是颗正在发光的种子，种子上的纹路，竟与仙灵儿的灵芝有七分相似。
当光芒散去时，苏笑颦的身影半跪在地上，绿裙己变成灰白色，眉心的契约正在淡化，淡化处露出的不是魔纹，是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她刚入玉虚宫时，为保护仙草被毒虫咬伤的印。魔界巨擘的九颗头颅只剩下三颗，每颗都在瑟瑟发抖，黑缝正在闭合，闭合处的魔气发出不甘的哀嚎，却在三人的光芒里，退得像潮水。
“为什么……”苏笑颦的声音里带着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的黑色正在褪去，“你们明明可以……杀了我。”
三海君的水剑插在她身前，剑身上的西海真气泛着暖光：“杀你容易，渡你才难。但难的事，才值得做。”
仙灵儿的宝镜落在她的手心，镜光里的灵芝正在对她微笑：“姐姐，光从来都在，是你自己闭上了眼。”
池香美的血咒缠上她的手腕，血线里的暖意比寒辉更动人：“契约解了，往后的路，你自己选。”
苏笑颦看着三人的身影，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哭声里的黑气正在化作白汽，白汽里浮出的不是恨，是句模糊的“对不起”。远处的灭世星残骸彻底沉寂，沉寂处的种子正在发芽，芽尖顶着的不是黑暗，是道微弱的光，光里藏着的，是连魔界都夺不走的，名为“希望”的生机。
昆仑的风里，还留着魔气的余臭，却掩不住三人光芒的清芬。他们终于明白，苏笑颦勾结魔界，不是因为她多坏，是因为她从未被真正的光温暖过。而真正的强大，不是把她连同魔界一起碾碎，是在她坠入深渊时，仍肯伸出手，说句“回来吧，我们等你”。就像这颗在魔气里发芽的种子，再恶劣的环境，也挡不住生命向往光明的本能。
三人站在苏笑颦身边，没有催，没有逼，只是陪着。因为他们知道，破局的不是战策，是人心；渡魔的不是力量，是善意。只要这善意的光不灭，哪怕有再多苏笑颦，再多魔界，也终有被照亮的一天。而那一天，己在不远的前方，亮得像初升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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