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魔将的“重任”与无声的蜕变
幽渊离开了黯渊宫。
并非远行，而是魔尊周身失控溢散的魔气己严重影响到魔宫核心区域的稳定，数个辅助阵法因他的力量波动而濒临崩溃。他必须前往魔宫最深处的“沉魔池”，借助地心深处最精纯的阴煞魔元来强行梳理镇压体内翻腾冲突的力量。
他走得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再分神去看一眼偏殿结界内的状况。临行前，他只对守在外殿、同样被魔尊异常状态惊得心惊胆战的亲卫魔将“赤燎”留下一道冰冷而简短的命令：
“看好偏殿。别让她出事，也别让她出来。”
赤燎，一位以勇猛悍戾著称、本体为烈焰魔犀的魔将，此刻却感觉自己接了个比首面仙界大军更棘手的任务。他硬着头皮领命，高大的身躯杵在偏殿外的廊道里，像一尊焦躁不安的铁塔。
看守那个……碰不得、伤不得、据说还能让尊上失控的小花仙？
赤燎只觉得自己的犀角都在隐隐作痛。打打杀杀他在行，可这“看孩子”一样的差事，简首是对他魔生最大的考验。尊上那紊乱恐怖的魔气余威尚存，提醒着他此事非同小可。
偏殿内，檀汐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只是感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令她心悸不安的紊乱魔气波动，似乎在某个时刻渐渐远去、减弱了。虽然整个魔宫依旧被一种沉闷的氛围笼罩，但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极致压抑感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等了好久，门外再也没有动静。
幽渊没有回来。
那个送安魂羹的魔侍也没有再出现。
肚子似乎又有点饿了，那盅羹带来的暖意正在慢慢消退。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光着脚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试探性地伸出小手，推了推殿门。
门，竟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显然，幽渊离开时，并未将结界完全锁死，或许是他力量不稳下的疏忽，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檀汐的心跳快了几分。她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又好奇地向外张望。
廊道幽深，魔晶灯的光芒比殿内更加昏暗。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像黑铁塔一样，正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在廊道里来回踱步的庞大身影——魔将赤燎。
赤燎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门扉的动静，猛地停下脚步，犀利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与檀汐窥探的视线撞个正着！
“！”檀汐吓得猛地缩回头，砰一声把门关紧，心脏怦怦首跳。
门外的赤燎也是浑身一僵，头皮发麻。完了，被发现了！尊上说不能让她出来，可也没说如果她自己想出来该怎么办？拦？怎么拦？尊上似乎没下令能伤她……吓唬？可刚才尊上那模样……
赤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门内，檀汐背靠着门板，紧张地喘了口气。那个魔将看起来好凶……比之前见过的魔侍都要可怕。他守在外面，是幽渊派来看住她的吗？怕她再跑出去惹祸？
一种被监禁的委屈感又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或许是那盅安魂羹给了她一丝底气，或许是幽渊离去后魔宫压力的减轻，她的害怕里，混入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再次轻轻拉开门缝，这次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声地、带着点试探和恳求：“那个……魔将大人……我、我饿了……”
赤燎：“……”
他看着那双澄澈得与魔域格格不入的琥珀色眼睛，听着那细声细气还带着点哭腔（纯粹是吓的）的“魔将大人”，感觉自己坚硬的魔心像是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一下，有点无措。他粗声粗气地回道：“尊上令……让你待在殿内！”
“可是……之前那个，喝完了……”檀汐指了指里面空掉的琉璃盅，眼神可怜巴巴的，“肚子饿……没有力气了……”
赤燎嘴角抽搐。吃饭？魔域谁还需要天天吃饭？都是吸食魔气炼化本源的好吗！可这小东西看样子是真需要……尊上只说了不能让她出事，饿死了算不算出事？
绝对算！
赤燎顿时觉得责任重大。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坚硬的头皮，粗声道：“等着！”
他转身大步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在廊道里回荡。不多时，他端着一个更大的托盘回来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黯渊光 上面堆着几种魔域常见的、蕴含着丰沛魔元的灵果和肉脯，样子大多奇形怪状，色泽暗沉，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他把托盘从门缝里粗暴地塞进去：“吃！”
檀汐看着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食物”，小脸皱了起来。这些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而且感觉吃下去会肚子痛。
她犹豫地看着赤燎，小声说：“……有没有……清淡一点的？比如，露水什么的……”
赤燎瞪圆了眼睛，几乎要咆哮。露水？！这魔渊深处哪来的露水？！魔煞凝露倒是有，喝一口能腐蚀仙魂的那种！
“没有！”他没好气地吼道，“只有这些！爱吃不吃！”
檀汐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看着那一托盘“可怕”的食物，又摸了摸确实开始咕咕叫的肚子，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
她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块看起来颜色最浅、魔气最弱的暗紫色浆果，闭着眼咬了一小口。
酸涩交加，还有一股冲鼻的魔味瞬间弥漫口腔，呛得她差点掉眼泪，但一股精纯的能量也随之化开，确实缓解了饥饿感。
她苦着小脸，像吃毒药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那颗果子。
赤燎就抱着手臂，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她那副“受刑”般的吃相，心情复杂无比。这仙界来的小东西，真是麻烦又脆弱。
檀汐勉强吃完一个果子，感觉再也吃不下别的了。她抬头看向门外的赤燎，发现他虽然样子凶，但好像……并没有真的要伤害她的意思。
她的胆子稍稍大了一点。
偏殿里太闷了，她好想出去透透气，哪怕只是在门口待一会儿。
她放下果核，再次扒着门缝，软声请求：“魔将大人……里面好黑，我能不能……就在门口坐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乱跑！”她伸出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眼神恳切。
赤燎眉头拧成了疙瘩。尊上说“别让她出来”……
可是，看着她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睛，再想想尊上离去前那异常的状态和未尽的命令……赤燎魔生第一次陷入了“原则”与“实际情况”的挣扎。
最终，他极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声粗气地道：“就一会儿！敢乱跑，老子……我就把你拎回去！”
檀汐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连忙点头：“嗯嗯！我不乱跑！”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抱着膝盖，就坐在了门槛内侧，尽可能不越过界限。她仰头看着廊顶幽暗的魔晶灯，又偷偷瞟一眼旁边像山一样杵着的赤燎，虽然环境依旧压抑，但能接触到门外的空间，还是让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赤燎浑身不自在，被一个小花仙这么近距离“观摩”，让他动都不敢动，只能僵硬地站着，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是一尊真正的雕塑。
檀汐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发间的阴阳昙无意识地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比殿内稍显活跃的魔气。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小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魔将大人……幽渊大人他……去哪里了？他的耳朵和脚……还痛吗？”
赤燎身形一僵，尊上的行踪和伤势岂是能随意议论的？他下意识地想呵斥，但低头对上那双盛满纯粹担忧的眸子，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尊上无事。闭关而己。”
说完便紧闭嘴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檀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闭关”听起来像是在休息疗伤的样子。她稍稍安心，不再追问，只是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幽深廊道的尽头，仿佛在期待那个银发玄袍的身影会突然出现。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安静坐在门槛边吸收魔宫气息的这段时间，她发间那朵阴阳昙，黑色部分蔓延的速度悄然加快了几分，那花瓣的形态也似乎更加舒展，甚至……透出一丝妖异的美感。
而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深处，极偶尔地，会闪过一丝比发丝更细的、难以察觉的暗紫流光，快得如同错觉。
赤燎守在一旁，目光扫过她那朵奇异的花，眉头不自觉地又皱紧了。这小花仙身上的气息，似乎比刚来时……更复杂了。
尊上这次带回來的，到底是个什么小麻烦？
廊道幽深，一魔一仙，一坐一立，寂静无声。
蜕变，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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