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在我家,有一个不成文的、且持续时间极长的“不平等条约”——由我,言慕晴,全权负责替我父亲言屿教授,完成他所有的形式主义网课学习任务。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我那位在实验室里能解开宇宙奥秘、在讲台上能让博士生瑟瑟发抖的父亲,却搞不定那些要求定时打卡、观看时长、中途弹出问题、最后还要考试的各类继续教育、政策学习、思想建设网课。
倒不是他不会,而是他极其、极其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和脑力浪费在这种在他看来“信息熵极低、效率近乎无效”的事情上。有那功夫,他宁愿多推演一个公式,或者多审一篇论文。
而我妈甘晴女士,则是这项“代刷”业务最坚定的发起者和支持者。她的理由简单粗暴且无法反驳:“言屿的时间多宝贵啊!陪我去看个画展、旅个游、甚至发呆都比对着电脑听那些陈词滥调强!慕晴,你年轻,手速快,脑子活,帮你爸搞定!”
于是,从上大学开始(高中时偶尔也有,但妈妈那时还顾及我学业繁重,剥削得略有节制),我就光荣地肩负起了这项重任。本科、硕士、博士,一路读下来,我的学术水平与日俱增,替我爹刷网课的技巧也臻于化境。
为什么不是妹妹予乐?呵,这个问题问得好。首先,让她安静地坐十分钟以上难于登天。其次,让她处理那些需要精确点击、快速答题的环节?她大概率会因为觉得题目选项的字体不够美观而研究半天,或者试图给讲课老师画个速写……还是别难为她了。
于是,我便成了那个天选之子。
我的日常便多了一项:定期登录我爸的干部学习账号,查看最新任务。然后,在我做实验间歇、写论文卡壳时,或者干脆被我妈一个电话催命似的提醒后,认命地打开一个个充斥着官方术语和固定套路的视频窗口。
一开始,我只是机械地挂机、刷时长。后来发现这些课程越来越“智能”,会有随堂问题弹出,答错或不答会影响进度和分数。我便练就了一心二用的本领:一边推导着复杂的数据模型,一边眼观六路,随时准备切屏去回答“新时代XX思想的核心要义是以下哪几点?”。
再后来,有的课程还要求最后进行在线考试。这反而简单了——对我来说,那些选择题和判断题,难度约等于小学水平。我甚至能分出一部分脑子,精准控制分数,既不至于低到需要补考,也不会高到引人怀疑(我爸的风格应该是中等偏上,低调通过)。
我妈对此非常满意,时常给我发来“慰问”:“乖儿子,帮你爸把那个什么安全知识竞赛做了哈,满分有奖品的哦!虽然奖品估计就是个保温杯,但咱要的就是这个态度!”或者,“慕晴!紧急任务!你爸那个职称评定的网课截止日期要到了!快!冲!”
我爸呢?他对此始终保持沉默,仿佛这事从未发生。只是偶尔,在我帮他搞定一个特别繁琐、耗时特别长的课程后,他会罕见地给我发一条信息:「收到,谢谢。」或者,在我博士论文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会淡淡说一句:「近期的网课,我先自己处理。」
当然,结果通常是他“处理”了不到十分钟,我妈的电话就会追到我这里:“你爸根本搞不定!那个视频老是卡!弹出的问题他嫌幼稚不肯答!你快接手!”
久而久之,这成了我们父子间一种古怪的默契。我甚至能通过网课的内容和紧急程度,判断出我爸最近的工作压力和我妈的耐心值。
博士毕业答辩那天,我站在台上,流畅地回答完各位教授的所有提问。最后,系主任笑着打趣:“言慕晴同学真是全面发展啊,学术科研没落下,听说社会实践经验也很丰富?”
我脑中灵光一闪,可能是被毕业论文榨干了最后一丝矜持,也可能是某种奇怪的自豪感作祟,我竟然脱口而出,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谢谢主任夸奖。确实,在过去的几年里,我除了完成本硕博的学业外,还长期担任言屿教授同志的‘首席网课学习助理’,熟练掌握各类继续教育平台的操作流程,精通快速通过随堂测试技巧,并能精准控制期末考核分数,实践经验丰富,保质保量,从未延误任何学习任务,有效保障了言屿同志投身科研工作的宝贵时间。”
台下静默了三秒。
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知情的老师笑得前仰后合,不知情的也在周围人的解释下明白过来,笑得首拍桌子。
连一向严肃的我的正牌导师(不是我爸),都忍不住低头捂住了脸,肩膀耸动。
我爸坐在台下嘉宾席,面不改色,只是抬手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而我妈?据说她在家里看首播,听到这话,首接把喝进去的水笑喷了出来。
得,这下全知道了。
我,言慕晴,不仅是一名新晋博士,更是一名拥有多年实战经验的——顶级网课代刷师。
这份履历,恐怕也是独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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