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娘被杖毙的第二天,宫中便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年仅五岁的李琰,突发怪病。
起初只是有些低热,但很快便高烧不止,浑身滚烫,陷入了昏迷。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召集到了皇后的坤宁宫,一个个轮流诊脉,却都束手无策。
“回禀娘娘,二皇子殿下的脉象极为奇特,非风寒,非时疫,臣等实在是……才疏学浅,辨不出病因。”
李院判带着一众太医跪在地上,满头大汗。
皇后看着病榻上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心如刀绞,眼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怨毒的光芒。
她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
“一群废物!”
她尖声斥道。
“连一个孩子的病都看不出来,本宫养着你们何用!”
发泄完怒火,她忽然幽幽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自从冬至夜宴,那沈贵人当众发疯之后,这宫里就怪事不断。”
“先是本宫的掌事绣娘无故发狂,如今连本宫的皇儿都染上了这等怪病。”
她身边的贴身嬷嬷立刻会意,接口道:“娘娘说的是,那沈鸢来历不明,手段诡异,定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术,才会害得二皇子如此!”
这番对话,很快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后宫。
“听说了吗?二皇子是被沈贵人给克的!”
“我就说她是个妖物,上次在宴会上装神弄鬼,这次就首接对皇子下手了!”
“这种妖妃,就该用火烧死,以绝后患!”
一时间,后宫中人心惶惶,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永宁宫的沈鸢。
要求严惩沈鸢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将永宁宫的屋顶掀翻。
皇帝很快也得知了此事。
他虽然不全信鬼神之说,但皇子病重是事实,后宫非议滔天也是事实。
为了平息众怒,也为了给皇后一个交代,他最终下了一道旨意。
皇帝的掌事太监赵高贤亲自来到永宁宫传旨。
“皇上有旨,沈贵人言行不端,致使宫中流言西起,着即日起禁足于永宁宫,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外出。”
赵高贤面无表情地宣读着圣旨。
“臣妾,接旨。”
沈鸢平静地跪下,接过了那卷明黄的丝帛。
殿门被从外面锁上,听竹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您是妖妃,是您害了二皇子,一个个都喊着要烧死您呢!”
沈鸢扶着她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哭什么。”
她淡淡地说道。
“这不过是皇后被我逼急了,使出的反咬一口的伎俩罢了。”
“她以为把我困在这里,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沈鸢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想让我死,我偏要活得更好。”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己经有了计较。
当晚,她通过秘密渠道,将眼线小翠召到了永宁宫的一处偏僻角落。
“小翠,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沈鸢的声音压得很低。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弄到二皇子换下来的一块汗巾,记住,必须是沾了他汗水的。”
小翠虽然害怕,但看着沈鸢镇定的眼神,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主子放心,奴婢在洗衣局还有几个相熟的姐妹,一定给您办到!”
第二天深夜,一块还带着温热湿气的锦帕,便通过门缝悄悄塞进了永宁宫。
沈鸢拿起那块汗巾,上面还残留着孩童的奶香和药草的苦涩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汗巾之上。
金手指“入殓师之手”瞬间被激活。
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二皇子李琰的身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小小的皇子正在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玩耍。
那处假山,是用许多从西域进贡来的奇石堆砌而成的。
李琰看到一块石头缝里,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金龟子,便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抓。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金龟子的时候,从石缝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蜘蛛。
那蜘蛛的背上,有着一个极为显眼的、如同沙漏一般的血红色花纹。
它闪电般地在李琰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又迅速缩回了石缝之中。
“哎呀!”
小皇子痛得叫了一声,连忙缩回手。
他看到手指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以为只是被虫子蜇了一下,便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继续去追逐别的蝴蝶了。
画面到此结束。
沈鸢睁开眼睛,眸光清亮,心中己是一片了然。
根本不是什么怪病,而是中毒。
一种来自西域的剧毒蜘蛛,毒素潜伏期长,发作时与急症高热极为相似,难怪太医院那些人束手无策。
她立刻走到桌案前,铺开纸笔。
她没有犹豫,提笔写下了两样东西。
第一张纸上,她用炭笔惟妙惟肖地画出了那只毒蜘蛛的形态,并在旁边用小字注明。
“此物通体漆黑,背有赤色沙漏纹样,性喜阴凉,应藏于御花园西域贡石假山缝隙之中。”
第二张纸上,她则写下了一张解毒的药方。
药方上的药材都是宫中常见的清热解毒之物,但君臣佐使的配伍却极为精妙,是她结合现代毒理学知识和古代药理推演出的最佳组合。
写完之后,她将两张纸小心地折好,放入一个信封。
她叫来听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信封一并交给了她。
“去,把这个交给守门的侍卫,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请赵高贤公公来一趟。”
半个时辰后,赵高贤果然出现在了永宁宫的门外。
隔着紧锁的宫门,沈鸢将信封从门下的缝隙中递了出去。
“公公,这里面的东西,关乎二皇子的性命,也关乎您的前程。”
她的声音冷静而笃定。
“还请您务必亲手交到皇上手中,一刻也不要耽搁。”
赵高贤接过信封,掂了掂,心中充满了疑虑,但看着沈鸢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贵人放心,咱家一定送到。”
皇帝正在寝殿中为儿子的病情而焦躁不安,赵高贤便将信封呈了上去。
皇帝狐疑地拆开信封,当他看到那张画着蜘蛛的图纸和旁边的注解时,脸色骤然一变。
他立刻下令:“传朕旨意,命禁军统领张谦,立刻带人去御花园的西域贡石假山处搜查!”
他又将那张药方递给一旁的李院判。
“你看看此方如何?”
李院判只看了一眼,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陛下!此方……此方用药之大胆,配伍之精妙,臣闻所未闻!若皇子殿下当真是中了某种奇毒,此方或有奇效!”
不久,禁军统领张谦便提着一个水晶匣子匆匆赶来复命。
“启禀陛下,确如纸上所画,在假山石缝中捕获此毒物一只!”
皇帝看着水晶匣子中那只与图纸上一般无二的毒蜘蛛,再无任何怀疑。
“立刻按方抓药!煎药!给皇子服下!”
一碗漆黑的汤药被小心地喂二皇子服下。
奇迹发生了。
不过半个时辰,二皇子额头的滚烫便渐渐退去,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下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竟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喜极而泣,整个太医院都松了一口气。
皇帝龙心大悦,立刻下达了第二道旨意。
赵高贤再次来到永宁宫门前,这一次,他的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亲自打开了门上的大锁。
“沈贵人,皇上有旨,即刻解除您的禁足。”
他对着沈鸢深深一揖。
“皇上还说,您心思敏慧,有大功于社稷,实乃我大周的福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箱又一箱的赏赐被抬进了永宁宫,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几乎堆满了整个庭院。
沈鸢在后宫中的声望,于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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