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至，太庙外的石阶还泛着冷气。江沅紧了紧药囊，指尖触到布料上的破口——昨夜那场火后，剩下的粉末不多了。
卫昭走在前头，蒲扇轻摇，目光扫过门缝里透出的一线幽光。他低声道：“地道入口在偏殿香炉底下，和图纸对得上。”
沈砚舟没说话，只将袖中银针挪了个位置，方便随时取用。三人交换一眼，推门而入。
偏殿寂静无声，香灰积在炉底，厚薄不均。卫昭蹲下，用铜钱撬开炉座暗格，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机关可能连着地脉震动。”卫昭从怀里取出三枚铜钱，捏在指间，“我先走，你们跟紧节奏。”
他迈下第一级台阶，脚刚落地，头顶传来细微的咔响。江沅抬头，看见两侧墙壁上有小孔开始转动。
“箭！”她喊。
卫昭甩手掷出铜钱，叮的一声撞在对面墙上。声响落下的瞬间，一排铁箭从孔中射出，擦着他的衣角钉进地面。
“三步一发。”他回头，“听我脚步，不要抢。”
三人贴墙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他落脚之后。转过第一个弯，通道变宽，六尊石俑立在两侧，面目模糊，手持长戈。
沈砚舟忽然抬手：“地上有纹路。”
卫昭低头，砖缝刻着交错的线条，像卦象又像水渠。他掏出最后一枚铜钱，轻轻放在砖心。铜钱微微颤动，随即滚向左侧。
“风水反制阵。”他说，“踩错位置，整条道都会活。”
江沅从药囊抓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混着盐粒的“蚀骨散”。她慢慢靠近最近的石俑，将粉撒在膝部接缝处。潮湿的空气让粉末迅速吸潮，金属关节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锈住了。”她退后两步。
卫昭趁机上前，用铜钱敲击地面右侧第三块砖。咔哒一声，前方石俑双眼亮起红光，手臂却只抬起一半，便卡住不动。
“有效。”他说，“继续。”
两人配合，江沅洒药，卫昭引阵。沈砚舟则用银针探查通风口，在一处墙缝发现气压变化的波动。
“箭是从这里吹出来的。”他说完，撕下衣摆布条，塞进缝隙。下一波机关触发时，只有零星几支箭射出，被三人轻松避开。
尽头是一扇石门，中央嵌着一块碑文。沈砚舟伸手去推，卫昭拦住他：“别碰字。”
他取出铜钱，在碑面轻轻划过。铜钱突然被吸住，碑文缝隙泛出微光。
“活字机关。”卫昭逐个查看文字顺序，“缺一个‘盟’字。”
江沅从怀中取出昨夜抄录的药方残页，翻到背面，有一枚拓印的旧章——正是江家与皇室往年的契约印章样式。
她将纸贴在碑面空白处。“盟”字补全。
石碑嗡鸣一声，缓缓移开，露出内室。
室内无灯自亮，西壁镶嵌夜明珠。正中石台上，放着一卷黄绢，封口以九曜纹印泥密封。
沈砚舟快步上前，确认西周无陷阱后，小心取下卷轴。展开一角，能看到太后玺印与谢无妄的签名并列其上。
“找到了。”江沅松了口气。
卫昭却皱眉：“太快了。这种地方不该这么容易进。”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石门轰然闭合，头顶沙石簌簌落下。
“有人启动总控机关。”沈砚舟迅速收起盟约书，贴身藏好。
医妃堪舆术，天下尽在我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医妃堪舆术，天下尽在我手最新章节随便看！墙壁裂开，八具石俑踏出，动作整齐，手中兵器寒光闪烁。地面纹路亮起红痕，步步逼近。
“退路断了。”江沅摸了摸药囊，只剩一小撮粉末。
卫昭从腰间解下铜钱串，一共十七枚，是他多年来随身携带的卜卦之物。他一手握住蒲扇，一手捏紧铜钱。
“只能往前。”
他猛地将铜钱甩出，串成一线，击打在左侧石俑胸口。铜钱反弹，撞上火把壁灯，光线折射，在墙上投出多重影子。
“乾三连。”他低喝。
光影交错，石俑们动作迟疑，分不清目标。江沅抓住时机，将最后一点蚀骨散抛向最近的两具石俑关节。金属迅速锈蚀，发出刺耳摩擦声。
沈砚舟趁机冲向另一侧墙缝，用银针撬动机关枢钮。咔的一声，一道暗门弹开。
“这边！”
三人冲入暗道，身后石俑追至门口，却被门槛挡住，无法跨越。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岔路。
“左还是右？”江沅问。
卫昭闭眼片刻，从袖中再摸出一枚备用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滚向左边。
“走左。”
刚行十余步，前方光线骤明。一人黑袍伫立，手中星盘微转，正是谢无妄。
“尔等蝼蚁，也敢触太庙龙脉？”
他袖中飞出数枚铁蒺藜，尖端泛紫，显然淬了剧毒。卫昭挥扇格挡，扇面被划破两道口子。
江沅立刻扬手，将药囊中最后混合的安神薄荷雾撒出。白烟弥漫，谢无妄动作略缓。
“沈砚舟！”卫昭大喊。
沈砚舟会意，高举盟约书作势砸向对方。谢无妄冷笑抬手欲夺，就在接触瞬间，书中数十枚铜钱如蜂群飞出，在空中排列成环形阵列，叮当碰撞，声势惊人。
谢无妄本能后退半步。
“现在！”卫昭猛推江沅肩膀。
三人借烟雾掩护，转身冲入右侧暗门。门后是祭祀乐库，编钟悬挂，铜磬静立。卫昭顺手扯下一根丝绦，缠住门柄，暂时锁死。
喘息未定，江沅靠墙坐下，药囊彻底空了。她袖中短针还在，但己无可用之药。
卫昭检查蒲扇，边缘破损，铜钱少了五枚。他默默用朱砂在掌心画下刚才所见的机关纹路。
沈砚舟靠在钟架旁，手指按在胸前，确认盟约书仍在。他低声说：“此处不可久留，需尽快绘图传信。”
江沅点头，正要起身，忽觉脚下有异。她低头，发现地板拼接处刻着极细的星轨图，与昨日烧毁的药渣焦痕走势一致。
卫昭蹲下，用铜钱轻刮地面。灰尘拂去，露出一行小字：永昌三年，祭坛重铸。
“这块牌子的主人……”他喃喃。
沈砚舟盯着那行字，忽然抬眼：“祭坛不是用来拜天的。”
江沅问：“那是做什么的？”
“改命。”卫昭声音很轻，“他们想换掉真正的祭文。”
沈砚舟解开外袍，撕下里衬布片，铺在地上。他抽出一支炭笔，开始临摹星轨走向。
江沅望向库房角落，那里堆着几只未启用的铜铃，铃舌上沾着暗红色碎屑。
她走过去，用指甲刮下一点，凑近鼻端。
不是铁锈。
是干掉的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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