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乳精的甜香还在李家小院里飘荡,李二狗却有点坐不住了。
烟被王秀芹没收了。
兜里就剩几个钢镚儿,叮当响。
那几本“价值连城”的破书,垫在炕桌腿下面当楔子,稳当得很。
李二狗蹲在院子里,看着墙角那几只悠闲啄食的老母鸡,心里跟猫抓似的。
“龟龟!”他猛地一拍大腿,把旁边正给菜地浇水的李石头吓了一跳。
“小叔?咋了?”
“不行!太慢了!”李二狗站起身,烦躁地来回踱步,“靠倒腾那点粮食,猴年马月才能发家致富?得搞点大的!搞点快的!”
他摸着鼻子,眼神贼亮,脑子里开始盘算那些“大计划”。
“石头!你说…咱去收古董咋样?就那种破碗破罐子,放几十年能值老鼻子钱!”
“或者…去山里挖人参?听说老林子里有宝贝!”
“再不行…咱去南边!倒腾电子表!听说那玩意儿贼赚钱!”
李石头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水瓢差点掉地上:“小…小叔…收古董?咱…咱哪认得真假啊?挖人参?那…那不得进老林子?遇上熊瞎子咋办?倒腾电子表?那…那得去广东吧?路费咱都没有啊!”
“龟龟!你这人!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李二狗恨铁不成钢,“富贵险中求!懂不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尤其是倒腾电子表!这玩意儿在81年绝对是暴利!只要搞到一批货,转手就能翻几倍!
可问题来了。
启动资金呢?
路费呢?
货源呢?
两眼一抹黑!
李二狗摸着下巴,眼神渐渐变得“睿智”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那个不太靠谱的【意外事故系统】。
“系统啊系统…”李二狗在心里默念,“你看,我现在有个大计划!需要启动资金!需要关键信息!要不…你主动给我来点‘意外’?比如…天上掉个金元宝砸我?或者…让我捡到张藏宝图?”
系统:【……】
毫无反应。
“扯犊子呢?”李二狗有点恼火,“装死是吧?行!你不主动!我主动!”
一个大胆(作死)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成型。
他决定,自己制造“意外”!
目标:触发系统!获取关键信息或启动资金!
方案一:高空坠落(低配版)。
地点:自家院墙。
李二狗吭哧吭哧搬来梯子,搭在院墙上。
“石头!扶稳了!”他招呼一声,在李石头惊恐的目光中,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小叔!你干啥啊?快下来!”李石头吓得脸都白了。
“别吵!科学实验!”李二狗爬到墙头,看着离地大概两米的高度,心里有点打鼓。这高度…摔下去应该死不了吧?最多骨折?系统能判定为“意外事故”吗?
他心一横,眼一闭,往前一扑!
“啊——!”
噗通!
李二狗以一个标准的狗啃泥姿势,摔在了墙根下的柴火堆上。柴火硌得他生疼,脸上沾满了灰。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胳膊没事。
腿没事。
就是屁股有点疼。
系统呢?
【……】
一片寂静。
“龟龟!高度不够?”李二狗揉着屁股,有点郁闷。
方案二:溺水体验(浅水版)。
地点:村口小水渠。
水渠不深,刚没过小腿。
李二狗脱了鞋,挽起裤腿,走到水渠中间。
“石头!看着点!我要憋气了!”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往下一蹲,把整个脑袋埋进浑浊的水里!
一秒…
两秒…
三秒…
李石头在旁边急得首跳脚:“小叔!快起来!水脏!别喝了!”
十秒…
李二狗憋不住了,猛地抬起头,大口喘气,呛得首咳嗽。
除了呛了一鼻子脏水和几根水草,啥事没有。
系统依旧沉默。
“扯犊子呢?这都不算意外?”李二狗抹着脸上的水,有点气急败坏。
方案三:钝器打击(温和版)。
工具:李石头手里的水瓢(木头的)。
“石头!来!照我后脑勺来一下!轻点!意思意思就行!”李二狗指着自己后脑勺,对李石头下达指令。
李石头吓得手一抖,水瓢“哐当”掉地上:“小…小叔!你疯啦?打…打坏了咋办?”
“让你打你就打!哪那么多废话!快点!”李二狗不耐烦地催促。
李石头哆哆嗦嗦地捡起水瓢,看着小叔的后脑勺,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快…快点啊!磨蹭啥呢!”李二狗闭着眼催促。
李石头一咬牙,一闭眼,水瓢轻轻地在李二狗后脑勺上…碰了一下。
比挠痒痒还轻。
李二狗:“……”
他转过身,看着快哭出来的李石头,气得首翻白眼:“石头!你搁这儿给我挠痒痒呢?用点力!见点响!”
“我…我不敢啊小叔…”李石头带着哭腔。
“废物!”李二狗一把抢过水瓢,“我自己来!”
他举起水瓢,对着自己脑门比划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敢真用力。最后,他泄愤似的把水瓢往地上一摔!
“龟龟!气死我了!”
折腾了一下午,李二狗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浑身湿漉漉,屁股疼,脑门红了一小块(自己用瓢敲的),系统却像个高冷的冰山美人,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李二狗蔫头耷脑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天边烧红的晚霞,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叔…喝口水吧…”李石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碗凉白开。
李二狗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长长叹了口气。
“石头啊…”他摸着鼻子,一脸挫败,“你说…这系统…是不是有点…贱骨头?”
李石头:“???”
“你看啊,”李二狗掰着手指头分析,“第一次,我饿得撞桌角,它给了我一碗面。”
“第二次,我掉河里差点淹死,它给了我天气预报。”
“第三次,村里打架我被误伤,它给了我包产到户的消息。”
“第西次,去卖粮路上差点被劫道的打死,它给了我国库券的消息…”
“第五次,躲市管被自行车撞死,它给了我粮价波动表…”
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龟龟!”李二狗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合着这破系统!就是个受虐狂啊!我不真遇到要命的事儿,它就不给力!非得等我被揍得半死,或者差点嗝屁了,它才跳出来装好人!”
李石头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重点:“小叔…你是说…你得…得真遇到危险…才能…有好处?”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李二狗咬牙切齿,“被动!被动触发!懂不懂?它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非得等我倒霉了,它才出来刷存在感!”
他越想越气,指着空气(系统)骂道:“扯犊子呢?你就不能主动点?提前剧透一下彩票号码会死啊?非得等我头破血流?”
系统:【……】
依旧沉默,但李二狗仿佛能感觉到一股“爱莫能助”的嘲讽。
“行!算你狠!”李二狗泄了气,一屁股坐回门槛上,“被动就被动吧!老子认了!”
他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摔墙根摔的)和脑门(自己敲的),总结出了血泪教训:
第一,系统大爷是祖宗,得供着!不能主动招惹!更不能试图“刷BUG”!
第二,想从系统大爷手里抠好处,就得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得真刀真枪地去“作死”(被动地)!
第三,安全第一!重启虽然能活,但疼是真疼!吓也是真吓人!能少死几次就少死几次!
“龟龟…”李二狗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又摸了摸鼻子,一脸的生无可恋,“这金手指…用得是真他娘的憋屈啊!”
他抬头看向院子里。
王秀芹摘着野菜,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李石头蹲在菜地边,小心翼翼地给刚冒头的菜苗浇水。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一片宁静祥和。
李二狗心里的憋闷忽然就散了不少。
虽然系统贱骨头。
虽然发财路漫漫。
虽然还得被动挨打…
但至少。
麦乳精的罐子在窗台上闪着光。
家里的盐罐子满了。
煤油灯能亮到半夜了。
他呲牙笑了笑,虽然有点苦。
“算了算了…”他低声嘟囔,“被动就被动吧…至少…这波穿越…不亏!”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冲着厨房喊:
“嫂子!晚上吃啥?饿死我了!”
厨房里传来王秀芹带着笑意的回应:“擀面条!白面面条!管够!”
李二狗眼睛一亮!
白面面条!
龟龟!
这日子…
好像…也不是不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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