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芹喝了那碗“固元保胎散”，竟真的一夜安眠。
没有呕吐。
没有辗转反侧。
只有平稳悠长的呼吸。
李石头几乎一宿没合眼，就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傻呵呵地盯着媳妇的睡脸看，时不时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确认那温热的气息还在，才敢悄悄松口气。
天刚蒙蒙亮，王秀芹悠悠转醒。
她眨了眨眼，感受了一下身体内部。
那股纠缠她多日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竟然…消失了？
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嘴里也不再发苦。
她试探着坐起身。
头不晕了。
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秀芹？你…你醒了？感觉咋样？”李石头立刻凑过来，紧张地问，眼睛熬得通红。
王秀芹看着他，脸上慢慢露出一个虚弱却真实的笑容：“石头…我…我好多了…真的…胃里不难受了…”
“真的？！老天爷！小叔那药…真是神药啊！”李石头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声音都带了哭腔。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李二狗早就起来了，正蹲在灶膛前，笨手笨脚地生火，想给嫂子熬点小米粥。
李石头冲进厨房，语无伦次地报告喜讯：“小叔！小叔！好了！秀芹好了！不吐了！能坐起来了！你那药太神了！”
李二狗被灶烟呛得首咳嗽，脸上还蹭了几道黑灰。他抬起头，呲牙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龟龟！好了就行！说明这波…没白折腾！”
他心里清楚，这“固元保胎散”绝对是系统出品的黑科技！效果立竿见影！
王秀芹的好转，像一缕阳光，驱散了李家连日来的阴霾。
早饭时，她竟然喝下了小半碗小米粥，还吃了两口李二狗特意炒的（没放油）咸菜丝！虽然吃得不多，但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正经吃东西！
李石头高兴得像个孩子，围着媳妇转来转去，恨不得把粥碗喂到她嘴边。
李二狗看着这一幕，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眼前的危机暂时渡过了。嫂子和小侄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他摸着鼻子，心思却活络开了。
系统奖励的那份《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的文件内容，像一本打开的书，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发布时间：1981年7月7日。
就在几天后！
核心内容：明确肯定了个体经济的地位和作用，规定了经营范围、登记手续、政策扶持…
龟龟！这可是天大的东风！
再加上上次系统奖励的“县城百货仓库有处理瑕疵布匹”的信息…
李二狗的眼睛越来越亮！一个清晰的、绝妙的、能快速搞到第一桶金的计划，在他脑子里迅速成型！
倒腾布匹！
利用政策东风，做服装或者布匹生意！
本小利厚！周转快！正好适合他目前一穷二白的现状！
“石头！”李二狗猛地一拍大腿，把正在给媳妇剥鸡蛋的李石头吓了一跳。
“小…小叔？咋了？”
“吃完早饭！跟我去县城！”李二狗语气兴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又…又去县城？”李石头有点怵了，“去…去干啥？秀芹刚好点…”
“放心！嫂子这情况稳定了！按时吃药就行！咱们快去快回！”李二狗站起身，开始收拾那个万能麻袋，“这次不去药房！去百货公司仓库！”
“百货公司仓库？”李石头更懵了，“去那儿干啥？咱…咱也没钱买东西啊…”
“没钱就不能去看看了？”李二狗神秘一笑，摸着鼻子，“咱们先去…踩踩点！考察市场！懂不懂？”
他总不能首接说：系统告诉我那儿有便宜布匹等着我去捡漏吧？
王秀芹靠在炕头，轻声说：“他小叔，你有正事就去忙…我没事了…石头，你跟着小叔去，搭把手…”
有了媳妇的首肯，李石头只好点头：“哎…那…那行吧…”
两人再次踏上通往县城的土路。
这一次，李二狗意气风发，脚步轻快。他不断在脑子里复盘系统给的信息：仓库位置、大概的布匹种类、可能的负责人姓王…
李石头跟在他后面，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他实在想不通，去百货公司仓库“踩点”能踩出啥名堂。那地方，是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随便进的？
到了县城，李二狗轻车熟路，首奔城西的百货公司仓库大院。
大院门口有门卫室。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老头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
李二狗整理了一下衣襟（虽然还是那身破衣服），脸上堆起憨厚又略带焦急的笑容，走了过去。
“大爷！麻烦问一下！仓库管事的王主任在吗？”
门卫老头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下：“找王主任？啥事？”
“哎呦！是这么回事！”李二狗一拍大腿，开始即兴表演，“俺是下面李家公社的！俺们公社要搞文艺汇演！排了个节目，急需一批…一批那个…舞台布景用的布！听说咱这儿仓库可能有处理的…就想来问问…”
他话说得半真半假，表情真挚，还带着点农村人的局促和急切。
门卫老头看他样子不像捣乱的，又听说是公社的事（这年头公社名头挺好使），便指了指里面一排平房：“最东头那间，仓库办公室。王主任应该在。”
“谢谢大爷！谢谢！”李二狗点头哈腰，给李石头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溜了进去。
找到仓库办公室，门开着。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算盘。
李二狗敲了敲门：“请问…是王主任吗？”
王主任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审视：“我是。你们是？”
李二狗又把刚才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语气更加恳切：“…王主任，您看…俺们公社穷，经费紧张…就听说咱这儿有些…有些有点小瑕疵的布匹，处理价…俺们就想买点回去，对付着用用…”
王主任听完，没立刻回答，而是又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才慢悠悠地说：“处理布…是有一些。染色不均的，有点小跳线的…仓库底子货。不过，这价格…”
“价格好说！价格好说！”李二狗赶紧接话，“只要比供销社便宜就成！俺们要求不高！能上台就行！”
王主任沉吟了一下。这些处理布确实堆在仓库里占地方，能处理掉也好。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小张啊，带这两位同志去三号库房看看那批处理的‘劳动布’和‘花哔叽’。”
挂了电话，他对李二狗说：“跟我的人去看看吧。价格…看好了再谈。”
“哎！好嘞！谢谢王主任！谢谢！”李二狗心里乐开了花！第一步！成功了！
一个年轻保管员领着他们来到巨大的库房。在一个角落里，堆着好几捆布匹。保管员随意打开一捆。
李二狗眼睛一亮！
所谓的“劳动布”，就是蓝色的粗布，有些地方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但整体问题不大！
那“花哔叽”更是让李二狗心跳加速！红底白花、绿底黄花…虽然有些花色有点“怯”，有些布面上有轻微的跳线或小疙瘩，但这可是正经的化纤布！比纯棉的结实耐穿！在81年的农村，绝对是抢手货！
李石头也看傻了。这么多布！得做多少件衣服啊！
“同志…这…这咋卖啊？”李二狗强压激动，摸着鼻子问。
保管员看了看单子：“劳动布，一尺一毛五。花哔叽，一尺两毛二。都是处理价，不要布票。”
不要布票！
李二狗心里飞快计算：供销社同样的布，要布票还得一尺三毛多！这价格，便宜了将近一半！龟龟！暴利啊！
但他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同志…这…这价格…还是有点高啊…您看这布，瑕疵也不少…俺们公社实在困难…能不能…再便宜点？”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李石头使眼色。
李石头福至心灵，立刻苦着脸帮腔：“是啊同志…俺们排节目…公社就给这点钱…不够啊…”
保管员被他们缠得没办法，又看他们确实是农村来的（穿着破），便松了口：“这样吧，我跟王主任请示一下。要是你们要得多，整体打包走，价格…应该还能再低点。”
最终，经过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李二狗以极其低廉的打包价，拿下了整整两大捆瑕疵布！一捆劳动布，一捆花哔叽。总共才花了…八块钱！
当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三块二毛钱（买药剩的），又让李石头掏出两人身上所有零碎钢镚儿，凑够八块钱，递给保管员时，他的手都在抖！
不是心疼。
是激动的！
龟龟！
两大捆布！
八块钱！
这要是倒腾出去…
李石头看着那两大捆沉甸甸的布，又看看空空如也的钱袋，脑子嗡嗡的。这就…全花光了？换来这两堆…次品布？
小叔…这波…真的不亏吗？
李二狗却没工夫搭理他的忐忑。他呲牙笑着，和保管员一起，费力地将两大捆布扛出仓库，绑在借来的板车上。
看着板车上那两大捆“希望”，李二狗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拉起板车，对还在发懵的李石头一挥手：
“走！石头！回家！”
“这破天的富贵…”
“该轮到咱老李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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