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晨光漫过响水洞的泉眼时，总能在水面上织出一层金网。阿念的孙子——小念，正蹲在泉边，用树枝拨弄着水里的光斑，光斑随波晃动，映得他脸上的绒毛都泛着金光。小花的后代趴在他脚边，这只灵狐狼幼崽额间的同心花纹路格外清晰，像是用朱砂点上去的，此刻正用鼻尖蹭着小念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呼噜声。
“小念，该去书院了！”阿念的声音从田埂那边传来，他的背己经很驼，却依旧每天都要去药田转一圈，手里的锄头磨得锃亮，木柄上包着防滑的灵犀花藤。
小念应了一声，却没起身，指着泉眼深处：“爷爷，你看水里有光在跑！像小蛇一样！”
阿念走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泉眼底部的沙砾间，果然有细小的光点在游走，一半金黄一半墨黑，正是灵气与混沌之气交融的模样。“那是地脉在呼吸呢，”他笑着摸了摸小念的头，“就像你喘气的时候，胸口会起伏一样，这谷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和我们一起呼吸。”
书院的门槛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划痕，是历届学生用小刀刻下的身高标记，从最初的孩童到如今的少年，划痕一路向上，像一串向上生长的年轮。陈先生的曾孙——如今的陈夫子，正用灵犀花蜜调和的墨汁，在黑板上书写新的《共生经》注脚：“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然守护之心，不随光阴流转，如地脉之水，终古不息。”
小念坐在第一排，手里转着祖父给的冰玉小狐狸，那是北境雪狐族群新送的礼物，玉质温润，里面隐约能看到流动的光。“夫子，《守护录》里说的影母，后来真的变成风了吗？”他突然举手，声音清脆。
陈夫子放下毛笔，望向谷外的风，风正卷着灵犀花的花瓣，穿过书院的窗棂，落在小念的课本上。“不是变成风，”他笑着说，“是她的怨念被化解后，魂灵融入了地脉，成了黑风谷的一部分。你看这风里的花香，说不定就有她的气息呢。”
药田深处，小石头的儿子——小石，正和阿依的孙女一起晾晒新采的阴阳草。今年的阴阳草长得格外茂盛，黑色的叶片上凝着一层淡淡的白霜，那是混沌之气与灵气交融的痕迹，入药时药效比往年更好。“这批药要加急送到南疆，”小石翻着草叶，“那边的瘴气又有新变化，得用咱们的共生散搭配着用。”
阿依的孙女——阿瑶，正将灵犀花的种子装进陶罐，罐口用沙漠玫瑰的花瓣封口。“我奶奶说，当年她第一次来黑风谷，就是被这花香吸引来的，”她低头嗅了嗅花瓣，“现在想想，这哪是花香啊，是守护的味道，走到哪儿都忘不了。”
响水洞旁的老槐树下，阿念和几位老友坐在石凳上，看着谷里忙碌的年轻人，眼里满是笑意。张明肖的孙子——小张，正带着几个后生修缮灵狐盟的木牌，木牌上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他们用朱砂重新描摹，金色的汁液渗入木缝，与原本的纹路融为一体，像是给旧时光镀上了新的光彩。
“你看这木牌，”阿念指着“灵狐盟”三个字，“当年觉得这名字太张扬，现在才明白，它不是要彰显什么，是要提醒咱们，不管过多少年，那份结盟的初心不能忘。”
小张笑着点头，将最后一笔描完：“阿念爷爷，我们打算在木牌旁边再立一块石碑，把宗心盟的盟约刻上去，让后人都知道，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夕阳西下时，洗心坪的归一草突然发出奇异的光芒，七处泉眼的方向同时传来回应，在地脉中汇成一股暖流，绕着黑风谷缓缓流淌。小念和伙伴们在草叶间追逐打闹，灵狐狼幼崽们跟着奔跑，金色的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
阿念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罗念爷爷也是这样看着他。他仿佛听到谷里的风在说话，说守护就像这归一草，看似柔弱，却能扎根在每一寸土地；说传承就像这灵犀花，岁岁枯荣，却总能在新的春天里绽放。
夜幕降临时，谷里的灯笼次第亮起，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小念趴在窗前，听着远处传来的泉响，看着归一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突然拿起笔，在《守护录》的空白页上写下：“今天，我和小花的宝宝一起种了灵犀花，爷爷说，它们会和我们一起长大。”
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同心花，花茎上缠着一条金色的线，像地脉，也像传承。
新的篇章，就在这稚嫩的笔迹里，在这摇曳的花影中，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期盼里，悄然开启。黑风谷的故事还很长，守护的歌谣还在唱，而那些流淌在岁月里的谷语，会永远指引着方向，首到下一个春天，再下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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