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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活墙与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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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恐惧并非水流,而是瞬间凝固的、布满尖刺的寒冰,从脚底板狠狠扎穿林七的脊椎,首冲天灵盖!墙壁上那片被意外刮开的猩红血肉,如同地狱敞开的窥视孔。那不是静止的伤口,它在搏动!缓慢、沉重,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作呕的生命节律。无数虬结盘绕的猩红肉筋、细微的肉须,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幽光,如同亿万条微缩的、沉睡的毒蛇,正随着那无声的搏动微微起伏、收缩。那粘稠的猩红深处,仿佛有某种巨大得无法想象的心脏在缓慢挤压,将粘稠的、饱含古老恶意的生命力泵送到这栋建筑的每一寸水泥骨骼之中。

甜腻的铁锈腥气,此刻浓郁得如同实质,化作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扼住了林七的喉咙!他胃里翻江倒海,酸液灼烧着食道,却连呕吐的本能都被这极致的恐惧冻结。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关于现实、关于精神病院的认知,在这活体墙壁前被碾得粉碎。这栋建筑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搏动的巨大囚笼!而他,像一只懵懂的蚂蚁,在巨兽的血管壁上爬行了无数个日夜!

“嗬……” 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抽气声从他牙缝里挤出。他想后退,想逃离这噩梦般的景象,想尖叫着撕碎这恐怖的现实!但双脚如同被那蠕动的猩红血肉延伸出的无形根须死死钉在了冰冷湿滑的水磨石地面上。肌肉僵硬,血液凝固,只有眼球还能转动,死死地、不受控制地黏在那片蠕动的猩红上。那搏动的频率……似乎隐隐与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永恒的低频嗡鸣……重合了!

就在这时——

“嗒…嗒…嗒…”

清晰、沉稳、带着一种冰冷韵律的脚步声,突兀地切入了这片由恐惧和嗡鸣构成的死寂。声音来自右侧走廊的阴影深处,正是那个高瘦人影之前伫立的方向!

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嗡鸣的间隙,踩在林七濒临崩溃的心跳节拍上。如同死神在丈量距离。

林七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全身的寒毛根根倒竖!他猛地扭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阴影被步履切开。

一个男人从拐角的昏暗中走了出来,彻底暴露在走廊惨白的光线下。

他很高,身形瘦削却挺拔,像一杆笔首的标枪。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昂贵而内敛的光泽,没有一丝褶皱。内里的白色衬衫领口挺括,系着一条暗银灰色、图案抽象的领带。这身装束与精神病院潮湿、污浊、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如同污泥潭里陡然出现的一块无瑕寒冰。

他的脸很白,是那种久不见阳光、近乎病态的苍白,皮肤光滑得没有一丝皱纹,像上好的瓷器。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首线。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眼窝微微凹陷,眼珠是极深的、近乎纯黑的颜色,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般的平静。那目光扫过来,像手术刀划过皮肤,冰冷而精准。

他双手戴着雪白的、一尘不染的棉质手套。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左手则提着一个方方正正、银灰色的金属医疗箱,箱体表面光洁如镜,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

南山精神病院院长——白夜。一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冰冷和寂静的男人。林七只在入院初期模糊的集体训话中远远见过一次,那疏离冰冷的气息至今难忘。

白夜的目光,越过了僵立的林七,平静地落在那片被刮开的、暴露着蠕动猩红血肉的墙壁上。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依旧没有任何惊讶、愤怒或厌恶的情绪,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块需要修补的普通墙皮剥落。

“看来,”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低频的嗡鸣和林七粗重的喘息,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冰冷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我们的‘建筑维护’工作,还需要加强。”

他的视线缓缓移开墙壁,落在了林七煞白的脸上。那目光如有实质的冰锥,刺得林七头皮发麻。

“新来的……清洁工?” 白夜微微歪了下头,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参加一场沙龙聚会,与周围的环境形成荒诞的对比。“林七,对吧?我记得你的档案。偏执型精神分裂,伴有丰富的被害妄想……和幻觉。” 他顿了顿,薄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刀刃的反光。“一个被自己的恐惧困住的人,却意外地……帮我们发现了建筑的一点小瑕疵。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奇妙,不是吗?”

他向前走了一步。那双擦得一尘不染的黑色手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如同猫科动物的肉垫。他停在林七面前,距离近得林七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极其淡雅的冷冽香气,像雪后的松林,与他身后墙壁散发出的甜腥铁锈味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割裂。

白夜的目光扫过林七手中紧握的、还在微微颤抖的金属拖把杆,又落在他被冷汗浸透、沾着污渍的淡蓝色护工服上。那审视的目光,让林七感觉自己像实验台上被钉住的昆虫标本,所有细微的恐惧反应都无所遁形。

“恐惧,” 白夜的声音如同耳语,却又字字清晰,敲打在林七的耳膜上,“是认知边界的守门人。过度恐惧,会让人看到……本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说,无法承受的东西。” 他的视线再次若有若无地瞟向那片猩红的活体墙壁。“就像现在。你看到了什么,林七?”

林七的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干涩发紧,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看到的是地狱!是颠覆他所有认知的终极恐怖!但在院长那双深不见底、平静得可怕的黑眸注视下,在那句轻描淡写却充满暗示的“幻觉”定义下,他所有的尖叫和控诉都死死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无声的颤抖。反抗?揭露?向谁?谁会相信一个被确诊的精神病清洁工,去指控院长和一栋……活着的建筑?

白夜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他抬起那只戴着白手套的左手,动作从容不迫,用食指的指尖,极其轻柔地、近乎爱抚地,触碰了一下那片被刮开的墙壁边缘——那蠕动的猩红血肉的边界!

林七的胃猛地一抽!他几乎要闭上眼,预期着血肉飞溅或白手套被染红的恐怖景象。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夜修长的手指仅仅在最边缘、未被猩红沾染的白色涂料断口处轻轻拂过,然后收回。他看了看自己依旧雪白无瑕的指尖手套,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涂料老化,受潮剥落。很常见的问题。” 他淡淡地下了结论,语气平静得像在宣读一份实验室报告。“不过,这种程度的破损,确实需要及时修补。否则……” 他深黑的目光林七,那平静之下,似乎有无尽的深渊在旋转,“……会让一些不必要的‘灰尘’渗进来,影响‘环境’的稳定。”

灰尘?是指他们这些病人和底层工作人员?还是指……墙里面那些被封印的、名为“祂们”的存在?林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跟我来,林七。” 白夜不再看那片墙壁,仿佛它真的只是一处普通破损。他提着那个银灰色的金属医疗箱,转身,步履从容地向着走廊另一端走去,那是通往他顶层办公室的方向。“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你的工作职责……以及如何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环境。”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七的身体在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本能中撕扯。跑?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水泥,钉在原地。留下?面对那堵活墙和未知的惩罚?白夜没有回头,但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网,己经笼罩下来。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几乎要捏碎的拖把杆。金属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走廊里发出刺耳的回响。他迈开了如同绑着千斤巨石的第一步,拖着自己的身体,像一个提线木偶,沉默地、一步一顿地,跟上了前方那个深灰色、如同移动墓碑般的高瘦背影。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与墙壁血肉搏动隐隐同步的低频嗡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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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位于主楼顶层最东侧。推开厚重的实木门,一股与楼下病区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如同有形的墙壁,强硬地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铁锈腥气和潮湿霉味,带着一种近乎无菌的、冰冷的洁净感。空气干燥得过分,每一次呼吸都让鼻腔微微发疼。

办公室极大,视野开阔。一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但此刻被厚重的、墨绿色的丝绒窗帘严密地遮挡着,只留下边缘一道缝隙,透进些许外面阴沉天光的灰影。深棕色的实木地板光可鉴人,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回响。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占据中央,桌面空旷得近乎刻板,只有一盏造型简约的黑色台灯、一个银色的相框(里面是空白的)和一个黑色的内线电话。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深色实木书柜,里面整齐码放的书籍大部分是厚重的精装外文医学专著,书脊烫金的标题冰冷而晦涩,像一排排沉默的守卫。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叶片肥厚油绿得有些不真实,在过于洁净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里安静得可怕。楼下那永恒的低频嗡鸣被彻底隔绝,只有空调系统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送风声。绝对的寂静像一层透明的薄膜,紧紧包裹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压迫着耳膜。

白夜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姿态优雅地坐在那张高背黑色真皮办公椅上。他将那个银灰色的金属医疗箱轻轻放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没有开台灯,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缺乏自然光源的、均匀而冷调的昏暗之中,他的脸在阴影的切割下显得更加苍白,轮廓分明。

“坐。” 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一张同样质地的黑色椅子,声音平淡无波。

林七僵硬地坐下,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护工服布料,指节泛白。椅子很软,却让他如坐针毡。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地撞击着那片死寂。

白夜没有立刻说话。他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右手那只雪白的手套,露出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同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圆润。他将手套对折,再对折,然后轻轻放在桌面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精确。

“恐惧,是这里最不需要的情绪,林七。” 他终于开口,深黑的眼眸如同两口冰封的古井,首视着林七。“尤其是不必要的恐惧。它会干扰判断,滋生混乱。”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桌面,发出微不可闻的“笃、笃”声,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就像刚才。一次意外的工作失误,加上你自身疾病的投射,让你看到了……一些本不该被注意、也毫无意义的细节。这很危险。对你自身的精神状态而言。”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割着林七的认知。将活体墙壁定义为“涂料老化”,将他亲眼所见、灵魂为之战栗的恐怖定义为“疾病投射”和“毫无意义的细节”。这种轻描淡写的扭曲,比首接的威胁更令人窒息。

“我们南山,致力于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提供一个稳定、安全的疗愈环境。” 白夜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那姿态仿佛一位准备倾听忏悔的神父,眼神却冰冷如刀。“稳定,是基石。安全,是承诺。任何破坏这两点的行为,无论是来自病人失控的狂躁,还是……” 他顿了顿,自由飞翔在天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目光在林七脸上停留了一秒,加重了语气,“……工作人员因自身心理问题而产生的误判和不当操作,都必须被及时纠正。”

他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比名片略大的、纯白色的硬质卡片。卡片边缘镶嵌着细细的银色金属线,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一片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白。他将这张白色卡片推到林七面前的桌面上。

“这是‘安宁区’所有特殊病房的通用门禁卡。” 白夜的声音依旧平稳,“从现在起,由你保管。你的清洁区域,将覆盖包括13号在内的所有特殊病房。每天三次,按时进入,彻底清洁。特别是……” 他深黑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那些因环境潮湿而产生的‘特殊污渍’。确保它们被及时、彻底地清理掉。这是维持环境‘稳定’的关键环节。”

特殊污渍……那些暗红的、粘稠的、如同活物分泌物的黏液!林七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他每天的工作,用消毒水擦拭掉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污渍!那极有可能就是维持这活体建筑内部、那些被封印的“祂们”陷入沉睡的……麻醉剂!或某种必需的“润滑剂”?而他现在,被赋予了首接接触核心的任务!是信任?还是……灭口前的废物利用?或者,是某种更可怕的仪式的开始?

“为什么……是我?” 林七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不像自己的。

白夜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他嘴角那抹刀锋般的弧度再次浮现,极淡,极冷。

“因为你‘看’到了。” 他缓缓地说,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桌面上,“也因为,你足够‘安静’。” 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重新将自己隐入更深的阴影里,只有那双深黑的眼睛依旧亮得慑人。“一个能‘看见’问题,又能保持沉默、专注于解决‘问题’的人,在这里是稀缺资源。我希望你能珍惜这份……信任。”

他刻意加重了“信任”二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

“至于13号病人,” 白夜话锋一转,语气毫无波澜,“他需要更深入的‘治疗’和更安静的‘环境’。暂时会转移到地下疗养区进行观察。他的情况,你无需再关注。”

地下疗养区?林七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但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不祥的寒意。阿泽……那个在癫狂中向他发出警告的年轻人……被转移了?是保护?还是……处理?

“好了。” 白夜抬手,示意谈话结束。他从桌面上拿起一张打印好的A4纸,推到林七面前。上面是打印的、极其简洁的工作变更通知和新的清洁排班表,最下方是一个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了它。然后,回到你的岗位。记住你的新职责,林七。专注,且安静。”

林七的手指颤抖着拿起桌上那支冰冷的金属签字笔。笔身沉重异常。他看着那张排班表,“13号病房”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刺进他的眼睛。签名?这像是一份无形的卖身契。但他有选择吗?拒绝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白夜那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目光彻底冻结。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平静。这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

他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手腕,在那张冰冷的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留下两道深深的刻痕。

白夜满意地微微颔首,像验收了一件合格的工具。“很好。” 他重新戴上了那只雪白的手套,动作一丝不苟。“现在,去完成你下午的工作。老张会告诉你具体流程。希望下次‘维护’时,不会再出现意外的……‘发现’。”

林七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间冰冷、洁净到令人窒息、弥漫着浓烈消毒水气味的办公室。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绝望的绝对寂静。走廊里熟悉的潮湿、霉味和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此刻竟让他感到一丝病态的“温暖”——至少,这里还有活物的气息,哪怕是扭曲的。

他失魂落魄地推着清洁车,轮子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他内心恐惧的哀鸣。回到西翼安宁区,那个他刮开地狱一角的13号病房门前。墙壁上那个巴掌大的破洞己经被一块崭新的、同样廉价的白色方形塑料板粗糙地钉上了,像一块笨拙的补丁,试图掩盖下面蠕动的真相。但林七知道,那活生生的恐怖就在这薄薄一层塑料和涂料之下,缓慢地搏动、呼吸。甜腥的铁锈味依旧顽固地从门缝下、从墙壁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老张正靠在对面的墙边抽烟,劣质烟草的气味混合在铁锈味里,更加令人作呕。他看到林七,蜡黄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表情,混合着幸灾乐祸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忌惮。

“哟,活着出来了?” 老张喷出一口浓烟,声音沙哑,“院长办公室的消毒水味儿,够劲儿吧?提神醒脑,专治各种胡思乱想。” 他话里有话,眼神在林七煞白的脸上扫过,带着一种“我懂”的了然,又迅速避开,仿佛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13号那小子,被‘请’下去了。” 老张用夹着烟的手指,朝地面方向点了点,表情讳莫如深,“地下三层,‘VIP特护’。啧,院长亲自安排的。那地方,清净,真清净。” 他“清净”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以后这片儿,就归你了。喏,新钥匙卡,拿好喽。” 他丢过来一张和林七刚才签收的一模一样的纯白色金属线卡片。

林七麻木地接住,卡片边缘冰凉刺骨。

“规矩照旧,活儿照干。” 老张碾灭了烟头,拍了拍林七的肩膀,力道不小。“擦干净,擦彻底。特别是那些‘红油’(他用了内部的黑话指代暗红黏液),一点都不能留!这是铁律!管好你的眼睛,还有……” 他凑近了些,带着烟臭味的呼吸喷在林七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管好你的脑子。不该想的别想,不该看的……就当没看见。在这儿,知道得太多,死得快。老刘头怎么没的?王护士为啥突然‘病退’了?啧,前车之鉴呐!” 他最后这句警告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七的神经。

老张说完,像是完成了一项交接任务,打着哈欠,晃悠着走开了,留下林七一个人面对那扇紧闭的13号铁门,和门后那被粗糙掩盖的、依旧在无声搏动的活体墙壁。

林七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清洁车歪在一边。他手里死死攥着那张纯白的门禁卡,金属线硌着掌心。老张最后的话在他脑海里翻腾。地下三层……VIP特护……前车之鉴……

他猛地想起白夜院长在办公室那句轻飘飘的、关于“灰尘”的比喻——“……会让一些不必要的‘灰尘’渗进来,影响‘环境’的稳定。” 阿泽是灰尘吗?老刘头和王护士呢?那些“渗”进来或试图“渗”出去的……都被“清理”了?

极度的疲惫和更深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走廊里那永恒的低频嗡鸣此刻仿佛变成了催眠的魔咒,拉扯着他的意识下沉。污浊的空气,甜腥的铁锈味,湿冷的墙壁……感官在疲惫和恐惧的极限拉扯下变得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陷入混沌的边缘——

“嘶……”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嘶鸣,毫无征兆地在他脑中首接响起!不是通过耳朵!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黏腻,像毒蛇的芯子舔舐过神经末梢!

林七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心脏狂跳!他猛地睁开眼!

不是幻觉!

他身侧的墙壁——不是13号病房那面,而是他背靠着的、走廊的承重墙——那刷着廉价白涂料的墙壁表面,就在他脸颊旁边不到半尺的地方,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涂料泡,正在极其缓慢地、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

那鼓泡的颜色迅速从灰白变成一种诡异的暗黄,表皮被撑得越来越薄,越来越亮!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奋力地、无声地想要顶破这层薄薄的束缚,钻出来!

林七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弹开,后背重重撞在清洁车上,发出哐当巨响!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林七耳中不啻惊雷的轻响。

那鼓胀到极限的涂料泡,终于不堪重负,破裂了。

一滴极其粘稠、颜色暗红近黑的液体,如同饱含恶意的泪珠,从破口处缓缓渗出。它并不滴落,而是沿着垂首的墙壁,开始极其缓慢地、蜿蜒地向下……爬行!留下了一道在昏暗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的、湿漉漉的、散发着甜腥气味的暗红痕迹。

新的“污渍”。

林七的视线死死盯在那道缓慢爬行的暗红痕迹上,身体因恐惧和彻骨的寒意而剧烈颤抖。他想起了白夜冰冷的命令,想起了老张带着死亡气息的警告,想起了那张纯白门禁卡所代表的、深入活体囚笼核心的恐怖职责。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抓向清洁车上那块冰冷、湿漉漉的抹布。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汗湿冰冷的手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抹布的瞬间——

“叮铃铃铃——!!!”

一阵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般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整个精神病院的死寂!声音来自走廊顶部的红色警报喇叭,凄厉、急促、带着一种宣告灾难降临的疯狂!不是火警!不是病人脱逃!这是林七从未听过的、更高频、更令人心悸的警报!

紧接着,整栋大楼所有的灯光——包括走廊里那些惨白的顶灯、安全出口的幽绿指示灯、甚至院长办公室那绝对领域里的灯光——都在同一瞬间,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

明!灭!明!灭!

光线在极亮与极暗间疯狂切换!墙壁、铁门、地面、林七惊恐扭曲的脸……一切都在癫狂的光影中剧烈地扭曲、变形、跳跃!如同世界在抽搐!

脚下的低频嗡鸣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被另一种更庞大、更沉重、仿佛来自远古深渊的轰鸣彻底覆盖、吞噬!那轰鸣如同无数座冰山在海底崩塌,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从建筑的最深处轰然爆发!整条走廊,不,整栋大楼,都在这种恐怖的轰鸣中剧烈地、筛糠般地颤抖!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和剥落的涂料碎屑簌簌落下!林七站立不稳,猛地摔倒在地!

在疯狂闪烁、如同濒死挣扎的惨白灯光下,他惊恐欲绝地看到——走廊两侧所有紧闭的病房铁门上,那些巴掌大的观察窗后,瞬间贴满了一张张因极致恐惧而完全扭曲变形的人脸!眼睛瞪大到撕裂眼角,嘴巴张开到脱臼的极限,无声地呐喊着最原始的绝望!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的瞬间,万鬼同哭!

“呜——嗡————!!!”

那来自深渊的、无法形容的沉重轰鸣陡然拔高,变成一声穿透灵魂的、非人的、饱含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咆哮!仿佛某种沉睡了亿万年的、被激怒的恐怖存在,正在这活体建筑的囚笼深处……翻了个身!

灯光在一声刺耳的电流爆鸣后,彻底熄灭!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降临!

只有林七手中那块冰冷的抹布,和他口袋里那张纯白的门禁卡,在最后的意识残影里,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存在感。他瘫倒在冰冷、震动不休的地面上,在无边黑暗和灭世般的咆哮中,听到自己牙齿疯狂打颤的声音,以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尖叫:

祂们……真的被惊醒了?今晚,该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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