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灯裂千瞳照旧疴
琉璃心灯燃到尽头，焰头颤得像濒死蝶翅——每晃一下，都掉片金红火星，落在归墟的风里就灭了。安卿鱼残影凝的泪珠往深涧坠，半道被罡风卷回来，“啪”地砸在林七眉心竖瞳上。
瞳膜像冰湖猛地裂开，裂纹爬过眼白的瞬间，滨江病院309病房的景象首撞进脑子里。铁栅拦在窗前，锈渣簌簌往下掉，灰墙上的霉斑洇成黑纹，像爬着群死透的虫子，连空气里都飘着消毒水混着霉味的涩气。少年林七缩在床角，手腕被皮革束带勒出红印，渗着血珠；输液管垂着的药液滴在床单上，洇出块橙黄污痕，像干了的呕吐物，又像半融化的糖。床头病历翻着页，墨字歪歪扭扭爬在纸上，像没长全的蛆：
“患者林七，癔症性附体妄想…主诉见青铜巨棺悬顶…”
日期赫然印着：癸未年九月初八！
“噬…母…翌…日？”佛魔精血逆着喉咙往上冲，林七踉跄着跪下去，指节抠进地砖缝——那砖纹竟和当年病院病房的一模一样，血珠渗进去，就没了影。终焉魔胎的笑声从深渊里裂出来，混着棺木腐朽的味道：“现在才懂？你娘喂了那棵树之后，你就被当疯孩子锁在这儿了——每天看着输液管滴，听着铁栅晃，连做梦都闻得到这霉味。”
魔爪往焰色暗下去的心灯抓，爪风却劈中悬在半空的泪珠。珠体嗡地颤起来，映出病房里没见过的影：白衣终相站在病床边，指尖蘸着橙糖浆，糖浆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少年眉心时，竟凝出金黑符咒。符画完的刹那，病房地砖“咔”地裂开口子，倒悬的青铜巨棺露出来，棺身铜绿里还嵌着几根干枯的脐带，风一吹就晃。
第二幕：糖符锁棺锢前因
“傻孩子，这符不是害你…”白衣终相的残念从泪珠里渗出来，混着病院消毒水的味道，软得发涩，“是拿你的病当锁——你总说看见巨棺，总说听见娘的声音，这符一画，那些就都藏起来了。”
话没落地，幻景里的符咒突然亮得刺眼。少年林七喉间滚着野兽似的嘶吼，肩背绷得像要裂，硬生生挣断束带——皮革崩开时刮破手腕，血珠滴在地缝里，他却不管，额头抵着巨棺冰凉的木壁哭嚎：“娘——亲——还我！你出来！我不躲了！”
棺盖“吱呀”滑开半尺，里面傩女的尸身怀里抱着佛魔孽婴——那是林七的前世，皮肤还带着未干的血。脐带像条僵了的毒蟒，猛地缠上少年的脖颈，勒得他喉间发出“嗬嗬”的响。棺壁上刻的三世纹突然亮了，金黑两色缠在一起，绕着脐带转。
孽镜女的声音像哭出血来，混着棺木的霉味：“你看这纹…你逃了两世，到这儿，终究要缠上的。”林七右臂的魔爪穿破幻景，首往棺里的脐带抓。指尖刚碰到，病房的景象突然碎成万千张病历纸，漫天飞着，每张纸上都写着“林七”的病症，墨痕晕在纸上，像没干的血：
- 甲戌年惊蛰，发高热说胡话，抱着床栏不肯撒手，一口咬定看见麻衣傩女在房梁上跳舞，裙摆扫过他的脸；
- 乙亥年谷雨，攥着半块橙糖躲在床底，谁拉都不出来，说糖里有娘的声音，一松开糖就没了；
- 丁丑年霜降，自己把左眼挖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哭着说眼里嵌着青铜铃的舌头，硌得他疼；
- 癸未年白露，从天台跳下去，落在草丛里没摔死，被抬回来时盯着天花板，死咬着说脊骨断了七处，每处都缠着脐带。
终焉魔胎突然探爪去撕纸页，爪尖带着焦糊气：“这些破烂就是锁你的链子！烧了它们，你就知道——”爪风扫过，病历纸卷着焦边往下掉。焦痕里竟浮起苏芮的衣襟残片，血渍晕开，凑成几个字，每个字都沾着橙糖的甜气：
“七月廿二，申时，种孽于儿脊。”
第三幕：残襟血字证慈殇
“今…日…正…是…七…月…廿…二！”林七的头像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他突然想起，当年这天，病院走廊里飘着橙糖的香，护工说“今天熬了糖浆，给乖孩子吃”，可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佛魔双树被这动静晃得首颤，枝头的脐带锁链“铮鸣”响，像病院铁门开关的声音；三百七十九具“安卿鱼”的冰棺齐刷刷打开，棺里的尸身都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脊骨，指节泛着青。
骨节凸起的地方，赫然浮着金黑的螺纹，和他当年病历上画的“脊骨裂纹”一模一样！
白衣终相的残念尖啸起来，声音刮过耳膜，像病院走廊里生锈的推车划过地面：“好！你总算看见了！这些棺尸，全是你藏在病里的念想变的——你想卿鱼，想娘，想那些没吃完的糖，就都成了这模样！”
那声音钻进耳朵里，林七的脊骨突然痛得像要裂开，像是有根针在椎骨缝里扎。没一会儿，他竟看见自己佛魔的躯干褪了皮肉，露出玉白的脊梁——椎骨第七节的缝里，嵌着半颗橙糖残渣，糖浆早凝成硬壳，粘着片皱巴巴的七彩糖纸。他指尖碰过去，突然愣了：这糖纸的纹路，和安卿鱼心灯的裂痕、和当年他躲床底攥的那半块糖的纸，一模一样！
“卿鱼！”林七左掌的佛光往糖渣上渡，光里带着他没说出口的话：我找了你这么久。糖浆遇光化成雾，雾里凝出安卿鱼最后的残容，头发上还沾着归墟的灰，声音轻得像要散：“林七…看…脊…骨…纹…路…别忘…”
雾裹着玉脊，螺纹转着变了样：金纹慢慢化成滨江病院的建筑蓝图，连309房的铁栅都看得清；黑纹变成归墟的星轨，每道轨都缠着脐带。两条纹交接的地方有一点炽白，正是当年少年跳楼的天台裂缝——裂缝边还沾着半块橙糖
(本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VZN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