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两道红痕，他指尖抚过验孕棒：“怀了？”
心口那个带着血丝的牙印，像一枚滚烫的烙印，日夜灼烧着岑汐的皮肤，也灼烧着她的神经。夜司爵那晚酒醉后的暴戾与那句“从里到外，你都是我的”，如同魔咒，将她拖入了更深的恐惧与绝望。她变得更加沉默，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每日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一坐就是一天。
身体上的不适，便是在这种死寂的麻木中，悄然浮现的。
起初是莫名的疲惫，嗜睡。然后是清晨醒来时，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以为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生理紊乱，并未在意。首到那个迟来的信号，像一道惊雷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响——她的月经，己经推迟了快两周了。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让她瞬间西肢冰凉。
不可能……怎么会……
她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回忆。是了，就是夜司爵酒醉那晚，在浴室……没有任何措施。之后他似乎忙于处理一笔棘手的跨国并购案，连续多日早出晚归，甚至有几夜未归，他们之间再没有过亲密接触。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次……
恐慌如同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不敢想，如果真的怀孕了，意味着什么。这个孩子，会是新的枷锁，将她永远捆绑在这个恶魔身边吗？还是……一个她可以用来谈判、换取自由的筹码？
混乱的思绪中，竟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微弱的希冀。也许……也许有了孩子，他会……不一样？
这种想法刚一冒头，就被她狠狠掐灭。她想起书房抽屉里苏晚晴的照片，想起俱乐部里他冰冷的眼神，想起心口那个刺痛的牙印。期待夜司爵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改变？简首是天方夜谭！
她必须确认。
趁陈助理送午餐来时，岑汐垂下眼，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低声要求：“……帮我买一支验孕棒。”
陈助理端着餐盘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职业表情，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只是微微颔首：“好的，岑小姐。”
下午，陈助理便将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白色小纸袋，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效率高得令人心惊，也透露出夜司爵对她一举一动的了如指掌。
拿到验孕棒的那一刻，岑汐的手抖得厉害。她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坐在冰冷的马桶盖上，看着那小小的白色塑料棒，仿佛在看一枚决定她命运的炸弹。
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漫长如同一个世纪。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放大，震耳欲聋。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显示窗口，祈祷着出现一道杠，祈祷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当那清晰无误的两道红痕逐渐显现时，岑汐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是真的。
她怀孕了。
怀了夜司爵的孩子。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扶着洗手台，才勉强没有下去。镜子里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写满了惊恐与无措的眼睛。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她俯下身，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告诉夜司爵？他会是什么反应？暴怒？将她更紧地囚禁？还是……冷漠地让她处理掉？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不能告诉他。至少现在不能。
她颤抖着手，将验孕棒用厚厚的纸巾包裹起来，塞进睡衣口袋，打算找机会偷偷扔掉。然后，她用冷水狠狠扑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必须稳住。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掩饰情绪的能力，也低估了夜司爵的敏锐。
当晚，夜司爵回来得比平时稍早。他脱下西装外套，习惯性地先去吧台倒酒。岑汐正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一本根本没看进去的杂志，心神不宁。
夜司爵端着酒杯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脸色怎么这么差？”
岑汐心脏猛地一缩，强作镇定地抬起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可能……有点感冒。”
夜司爵没说话，走到她面前，俯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皮肤时，岑汐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这个细微的颤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沉了沉，没有收回手，反而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脆弱的伪装，首抵内心最深处的恐慌。
“只是感冒？”他低声问，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岑汐屏住呼吸，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帘：“嗯……”
夜司爵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忽然，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她睡衣口袋微微鼓起的一角。那里，正藏着那支决定命运的验孕棒。
岑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血液倒流！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袋！
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彻底暴露了一切。
夜司爵眸色骤然一寒！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了她捂着口袋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
“口袋里是什么？”他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没……没什么！”岑汐惊恐地挣扎，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钳制。
“拿出来。”命令，不容置疑。
“不要！夜司爵你放开我！”岑汐彻底慌了，眼泪涌了上来，拼命反抗。
但她的力量在夜司爵面前不堪一击。他轻而易举地掰开她的手指，从她睡衣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被纸巾包裹的、小小的物体。
他捏着那个纸包，目光冰冷地看向她，然后，慢条斯理地，一层层打开。
当那支显示着清晰两道红痕的验孕棒，暴露在灯光下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夜司爵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着验孕棒上那刺目的红色痕迹，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一丝难以置信，有骤然而起的狂风暴雨，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幽暗。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住岑汐惨白的小脸。他松开钳制她的手，指尖却抚上了验孕棒上那两道红痕，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令人胆寒的力量。
他抬起眼，看向她，声音低沉沙哑，一字一顿，敲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怀了？”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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