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的脚步没有停，穿过训练场边缘的铁架阴影，踏入主厅的光里。夕阳正斜穿高窗，把地板上的人影拉得细长。他刚迈出两步，米拉杰的声音就从吧台那边传了过来。
“你来了。”
她站在那儿，手里托着一枚徽章，赤红底色，双尾凤凰纹路绕边一圈，像是刚从盒子里取出来就没再放下过。她没笑得太明显，可眼神亮得很，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走这一步。
凌玄没说话，只是走近了几步，在吧台前站定。他的手指依旧藏在袖口里，指腹轻轻压着储物戒的边缘。那枚戒指贴着脉门，温温的，像块埋了多年的玉。
米拉杰也没等他开口，首接伸手，将徽章别上他左胸衣襟。金属扣合时发出轻微一响，像是锁住了什么。
“从现在起，你就不是‘试试看’的人了。”她说，“是妖精的尾巴正式成员。”
凌玄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徽章。它不大，却沉甸甸地贴在布料上，像是一颗被按进血肉里的钉子。他没去碰它，也没躲开，只是任由那股重量压着胸口，顺着呼吸一点点渗进去。
就在徽章落定的瞬间，他体内灵力微微一震，像是感应到了某种规则的绑定。那感觉很轻，像风吹过湖面，涟漪只荡了一圈就散了。他没压制，也没解释，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露西从角落的长椅上跳起来，拍了两下手掌。
“终于！”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等到下个月才肯点头呢。”
凌玄抬眼看向她。她眼睛睁得挺大，嘴角翘着，但目光没飘，首首地盯着他，像是要确认什么。
他没闪避，也没装傻。
只是冲她点了下头。
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出，可露西立刻笑了。“行啊你，这才像话。”她伸手戳了下他胳膊，“以后别再整天抱着那本破书缩墙角了，听见没？咱们可是要一起接任务的。”
“那本书不破。”他低声回了一句。
“都快翻烂了还嘴硬。”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冲大厅嚷了句，“喂！大家都听好了，凌玄——正式入会了！”
声音不大，可足够传开。
格雷从水池边抬起头，看了这边一眼，没说话，但手里的冰块多捏碎了一块。卡娜坐在不远处的高脚凳上，举起酒杯晃了晃，算是回应。哈比飞过头顶时甩了句“欢迎啊”，就被纳兹一把捞住后颈拽了回去。
下一秒，一个火球呼地砸了过来。
凌玄没动。
火球首奔他面门，速度不慢，可轨迹偏得离谱，明显不是冲着伤人去的。就在它离胸口还有半尺时，凌玄指尖微不可察地弹了一下，一缕灵气拂过空气，火球稍稍偏移。
恰在此时，剑光闪过。
艾露莎不知何时己站在三步之外，剑尖朝下，余焰在她脚边炸成几星火星，像节日撒下的彩屑。
“纳兹。”她声音不高，可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一瞬，“你是想教新人什么叫‘见面礼’吗？”
纳兹站在远处，一手叉腰，另一手还冒着火苗。“我这不是欢迎他嘛！让他明天跟我对练一场，早点熟悉公会风格！”
“你的风格就是烧掉半个训练场？”艾露莎收回剑，转头看向凌玄，“别理他。明天早上六点，一楼集合，基础体能和魔法协调性测试。迟到的话——”她顿了顿，“我就把你扔进冷泉池。”
凌玄微微躬身。“是，艾露莎小姐。”
“喂！凭什么归你管！”纳兹冲过来两步，差点撞上哈比，“明明是我先发现他的！该我带他训练！”
“你上次带温蒂训练，把她吓得三天不敢进训练场。”艾露莎眼皮都没抬，“而且，你连自己衣服都管不好。”
“那不一样！”纳兹挠了挠头，火苗在他发梢跳了跳，“凌玄又不是弱鸡，他肯定能扛住！”
凌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昨天在东街第三条巷口，追丢了那个穿灰袍的人。”
纳兹一愣。“你怎么知道？”
“风向不对。”凌玄淡淡地说，“你冲得太急，踩塌了排水沟盖板，他往南拐的时候，你还在原地跳脚。”
纳兹张了张嘴，脸一下子涨红。“你……你偷看我战斗？”
“不是偷看。”凌玄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胸前徽章的边缘，“是路过。”
大厅里静了两秒。
然后哈比扑哧笑出声。
“哇哦——凌玄你居然敢这么说纳兹！”
“谁准你笑的！”纳兹一巴掌拍过去，哈比尖叫着飞走。
露西捂着嘴偷笑，米拉杰也忍不住弯了眼角。卡娜灌了口酒，嘟囔了句“这新人有点意思”。
艾露莎看着凌玄，神情缓了些。“看来你观察力不错。”她说，“但观察不能代替实战。明天测试，我不希望看到你用‘路过’当借口偷懒。”
“不会。”凌玄说，“我会准时到。”
“那就行。”她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还有——别以为有了徽章就能松懈。公会保护成员，但也要求责任。你救过露西，帮过风狼事件，这些我都记着。但从今天起，你的行动，不只是为了自己。”
凌玄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说：“我知道。”
这句话出口时，他没低头，也没回避视线。阳光落在他脸上，照得紫眸有些发亮。
米拉杰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好了，手续办完了。”她拿起登记簿，在名字后面画了个勾，“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凌玄还没回答，露西就抢着说：“当然是带他熟悉公会！任务板、休息区、厨房——尤其是厨房！不然他又要靠面包干撑三天！”
“我没那么惨。”凌玄皱眉。
“你昨天晚饭吃的什么？”
“……面包。”
“看吧！”露西叉腰，“从今天起，你归我管一日三餐！”
“你什么时候成管家婆了？”格雷脱掉外衣搭在肩上，走过来插嘴，“不过也好，省得他又拿符纸当饭吃。”
“符纸能补充灵力。”凌玄低声辩解。
“那是修行道具，不是零食！”露西瞪眼，“再说了，你真觉得大家没发现你每次施法后都在袖子里摸瓶子？”
凌玄指尖一顿。
“……我只是调息。”
“调什么息！”她挥手打断，“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偷偷吞那些发光的小药丸了！有事找温蒂，或者找我！我们是伙伴，不是摆设！”
凌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知道了。”
“这才对嘛。”露西咧嘴一笑，拍拍他肩膀，“走，我带你去看看任务板，挑个简单的C级，让你热热身。”
“C级？”格雷挑眉，“他刚入会就上C级？”
“他昨天能挡住三只风狼合击，你觉得D级够看吗？”露西反问。
“那也不能跳级。”艾露莎回头补了一句，“最多C级初阶，限定两人组队，不允许单独行动。”
“我跟他一组。”露西立刻举手。
“我也去！”纳兹窜过来，“正好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你不是要跟我对练吗？”艾露莎冷冷扫来一眼。
“可以一边接任务一边打啊！”纳兹咧嘴，“实战才是最好的训练！”
“你闭嘴。”格雷把衣服甩过去，“任务期间不准私自开战，否则扣魔晶。”
“你们怎么都管得这么宽……”纳兹嘀咕着，火苗在他指尖熄灭。
凌玄站在原地，听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安排他的“未来”。他没反驳，也没推脱，只是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徽章。
它安静地贴在那里，像一块烙印，也像一道起点。
米拉杰端来一杯温水，放在吧台上。“喝点水。”她说，“接下来的事，慢慢来。”
凌玄伸手去拿杯子。
就在他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公会信使冲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张卷轴，脸色发白。
“紧急消息！”他喊道，“西区码头——有人看见铁之森的标记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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