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撞开公会大门的那一下,震得墙上的任务板轻晃了半秒。凌玄正低头胸前的徽章,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块碎裂灵石的粉末触感,听见动静立刻抬眼。
那人浑身发颤,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东街十七号……仓库里有铁之森的标记,还有血……不是普通的血。”
话音落,大厅原本的喧闹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静了几息。卡娜手里的酒杯停在唇边,纳兹从果盘旁跳起来,连艾露莎的脚步都在门口顿住。
凌玄没动,只是袖口一滑,储物戒贴上皮肤。他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探出,顺着地面微弱的气流扫向信使。那人身上的布料沾着湿痕,血腥味底下藏着一丝风系魔力的残渣——阴冷、黏滞,像是被腐叶裹住的刀锋。
他收回手,眉头都没皱一下。
马卡罗夫这时己经登上高台,白发老头一手按住拐杖,另一只手取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卷轴,“啪”地拍在桌上。红蜡裂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铁之森动手了。”他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全场,“他们的目标是‘恶魔之书’——那东西封印在废弃城堡地下三层,一旦被解开封印,古代风魔就会苏醒。”
“啥玩意儿?风魔?”纳兹扒着桌子边缘,眼睛亮得吓人,“不就是吹点风嘛!交给我,一把火烧成灰!”
“你烧得掉诅咒吗?”艾露莎冷冷开口,从侧门走回大厅中央,铠甲未换,但肩甲多了道新划痕,显然是刚从外勤回来。她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角落的凌玄身上。
“你也去。”
这话出口,不少人转头看他。露西本来正拧着背包带子,一听就凑近了半步:“等等,艾露莎,他是新人啊……而且刚才才正式入会……”
“正因为是新人,才该知道什么叫危险。”艾露莎语气没变,“而且,他上次处理风狼的方式,不像只会扔符纸的人。”
凌玄眨了眨眼,露出点茫然:“我就是运气好而己。”
“运气能持续两次?”格雷的声音差点响起,但他不在。凌玄松了口气,嘴上却还在装傻:“可能这次还能碰上好运气?”
“这不是运气问题。”马卡罗夫打断,“铁之森这次行动用了混合邪术——血迹里掺了风咒,专门扰乱感知。市政厅派去的探员全失联了。我们需要能看穿伪装的人。”
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凌玄。
后者垂下眼,假装整理袖口,实则暗中运转灵力,在识海中回放刚才探测到的魔力轨迹。那种风系诅咒,和修仙界某些炼尸门派用的“蚀魂风”极为相似,只是威力弱得多,更像是模仿品。
有意思。
“会长。”凌玄忽然抬头,“那本书……为什么偏偏现在会被盯上?”
马卡罗夫眯起眼:“你看出什么了?”
“没有。”凌玄摇头,“就是好奇。毕竟之前没人知道它在哪,怎么突然就暴露了?”
大厅里安静了一瞬。
米拉杰从吧台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泛黄的地图:“三天前,有人在旧城区地下隧道发现了通往城堡的密道。消息没公开,但显然漏出去了。”
“谁发现的?”凌玄问。
“一个流浪魔导士,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桥洞下,喉咙上有铁之森的烙印。”米拉杰把地图摊开,“密道入口在废弃水闸下方,只有懂得低语风魔法的人才能打开。”
凌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纳兹早就等不及了,一拳砸在桌子上:“管他谁发现的!我们现在就出发,把那破书抢回来!让他们知道惹妖精的尾巴是什么下场!”
“你一个人去?”艾露莎挑眉。
“当然不是!”纳兹咧嘴,“我要组队!露西肯定去,格雷那家伙虽然烦人但也算能打,还有——”他指向凌玄,“这家伙上次能让地面变硬,说不定有什么特殊魔法,带上!”
凌玄还没开口,艾露莎先说了:“我己经指派他了。”
“哈?”纳兹愣住,“你什么时候跟他商量的?”
“不需要商量。”艾露莎看着凌玄,“你是公会成员,就有责任参与高危任务。这是命令。”
凌玄沉默两秒,然后慢慢把手伸进裤兜,摸了摸储物戒。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是某种回应。
他抬起头,笑了笑:“既然成了妖精的尾巴的人,总不能每次都靠运气活下来。”
露西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你真的要去吗?那可是铁之森……他们不是普通混混。”
“我知道。”凌玄说,“但你们都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是显得太可疑?”
露西瞪他一眼:“我是担心你!”
“谢谢。”他笑得更明显了些,“不过别忘了,我可是刚拿到会员证的人。得对得起这枚徽章。”
他说着,抬手抚过胸前的图案。金属边缘有点硌手,但很真实。
马卡罗夫这时敲了敲拐杖:“小队由艾露莎带队,纳兹主攻,露西负责情报与星灵支援,凌玄——”他顿了顿,“你跟在艾露莎身边,听从指挥,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明白。”凌玄应道,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那股风咒的气息,为何会让他体内的灵气产生轻微共鸣?
艾露莎转向众人:“整备装备,三十分钟后在北门集合。别迟到。”
她说完就要走,临出门又回头看了凌玄一眼:“别掉链子。”
“不会。”凌玄举起右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新人报到,随时待命。”
纳兹冲过来一把搂住他肩膀:“这才对嘛!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再去喝酒!这次你不许推脱!”
“酒就算了。”凌玄挣开一点距离,“我怕喝了之后,连符纸都扔不准。”
“少来!”纳兹大笑,“你明明比谁都稳!”
两人说话间,其他人陆续散开准备。露西拉着背包往宿舍方向走,路过时悄悄塞给凌玄一张黄道十二宫的备用钥匙:“万一遇到控制不了的局面,召唤双子座,他们速度快,能帮你脱身。”
凌玄接过,点点头:“谢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他独自站在任务墙前。墙上新增了一条红色警示令,字迹鲜红如血:“阻止铁之森夺取恶魔之书——S级紧急委托”。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着袖中的储物戒。戒指内层刻着一道隐蔽的封印纹路,此刻正微微发烫。
门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的肩头。喧闹声依旧,可空气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味道——像是雨前的铁锈,又像是久埋地底的陈旧咒文正在苏醒。
凌玄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去准备装备,忽然察觉袖口一紧。
低头一看,帽子内衬的缝线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口,露出底下一层暗紫色的布料。那颜色,竟和刚才信使衣领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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