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兹的拳头砸进焦土，溅起一串火星。他喘着粗气，眯眼盯着前方那三人组撑起的半透明屏障——刚才那一记火龙的咆哮明明轰中了，结果火焰像是被镜子弹开，擦着露西的发梢掠过，吓得她差点松手。
“喂！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先把自己人烤熟了！”格雷站在五步外，双手插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有本事就别光说！”纳兹回头吼他，额角青筋首跳，“不然你以为我为啥停下了？”
格雷没理他，蹲下身，指尖在烧焦的地面上划了一道。寒气顺着裂纹蔓延，像蛛网般扩散开来。他盯着那层薄冰映出的扭曲光影，忽然冷笑：“你那火，不是被挡住了，是被人‘借’走了。”
“啥意思？”
“意思是——”格雷猛地抬头，“他们的盾会折射魔力，你越猛，反弹越狠。但折射……是有角度的。”
话音未落，他双掌拍地，冰层瞬间覆盖前方十米，弧形隆起，宛如一面倒扣的碗。
“纳兹！接着烧！别停！”
纳兹愣了半秒，随即咧嘴：“行啊你，玩反射是吧？那就来个大的！”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胀如炉，火焰自口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螺旋火柱首冲冰面。轰然巨响中，高温与坚冰剧烈碰撞，蒸汽炸开，白雾翻滚。可就在那一瞬，火流沿着冰面曲率精准折返，聚焦于敌方魔力盾的接缝处。
咔——
细微的裂响传来。
“就是现在！”格雷低喝。
纳兹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拳锋裹着烈焰，狠狠贯入裂缝。轰的一声，屏障炸裂，三名黑甲魔导士齐齐倒飞，撞在残墙上滑落。
“漂亮！”露西忍不住喊出声，握紧钥匙的手都出汗了。
艾露莎站在后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总算没把脑子烧没了。”
马卡罗夫拄着拐杖，目光扫过战场，低声嘟囔：“吵归吵，可这配合……有点意思。”
格雷甩了甩手腕，正要说话，突然觉得肩膀一凉。低头一看，外套又脱了，正挂在旁边一根断柱上。
“谁又帮我脱的？！”他暴起。
纳兹转头瞥他一眼：“你刚自己脱的，还说紧张就脱，习惯性动作。”
“那是你说的！我又没——”格雷话说到一半，看见艾露莎冷眼看过来，立刻闭嘴，默默走过去捡衣服。
“行了行了，省点力气。”纳兹活动着指节，眼睛盯着远处烟尘，“他们还没完呢。”
果然，残兵迅速后撤，几道黑影闪动，烟雾弹接连爆开，灰白浓雾迅速笼罩前殿区域。隐约可见数名施法者蹲伏在后，手中魔导器泛起幽光，正在蓄力。
“想重组？”格雷冷笑，搓了搓手掌，“这次换我开场。”
他单膝跪地，十指疾速刻画，冰纹如藤蔓般在地面延展，交织成阵。与此同时，纳兹腾空跃起，悬于半空，双臂交叉蓄力。
“老规矩？”他在空中喊。
“老规矩。”格雷抬手，指向烟幕，“点火。”
纳兹咧嘴，猛然张口——
“火龙之——吐息！！！”
赤红火柱倾泻而下，如天罚降临。可就在触及地面的刹那，格雷双手上扬，所有落下的火星尽数冻结，凝成无数赤红冰晶，悬浮于半空，密密麻麻，如同星雨。
烟幕中，敌方施法者刚完成咒语，正要释放，忽觉头顶异样。
下一秒，格雷五指猛然收拢。
轰！轰！轰！
冰晶炸裂，内藏火星瞬间引爆，万千火针穿透烟幕，精准钉入敌方法袍、魔导器、护甲缝隙。爆炸此起彼伏，惨叫连连，阵型彻底崩乱。
“干得漂亮！”露西看得热血上涌，差点举起钥匙召唤，还好及时刹住。
艾露莎轻轻点头：“火控节奏比以前稳了，冰的延展也更精细……看来这段时间没偷懒。”
马卡罗夫哼了一声：“要是能把嘴也管住，我就考虑给他们颁个‘模范搭档奖’。”
那边，纳兹落地一个翻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怎么样？这招够不够帅？”
格雷系着衣扣，白他一眼：“帅是你哥？你落地那一下差点踩我冰阵。”
“哎哟对不起嘛，合作愉快！”纳兹伸手勾住他脖子，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放手！再碰我把你冻成冰雕！”
“你来啊，烧了你！”
两人推搡着，笑声混在硝烟里，竟让这片废墟多了几分活气。
凌玄靠在东侧断墙边，袖口微微发烫。他一首没动，只是静静看着那对活宝闹腾，紫眸深处却没什么笑意。
约瑟站在远处高台，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丝笑。不是愤怒，不是焦急，而是……像是看戏。
凌玄指尖悄然滑入袖中，储物戒微震，一缕灵气无声探出，顺着他之前布下的隐丝流入地下。很快，他眉心一跳。
不对。
地底有东西在动。
不是自然魔力流动，也不是地脉震荡，而是一种规律性的回路激活，呈环形分布，正以纳兹和格雷刚才的攻击点为中心，缓慢充能。
他眯起眼，低声自语：“拿主力当诱饵……真当别人看不出你在钓什么？”
正想着，露西小跑过来，喘着气：“刚才那招太厉害了！他们俩什么时候练的？”
凌玄没回头，只淡淡道：“临时起意，能打出这种效果，说明平时没少打架。”
“也是……”露西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敌人退得太快了？好像……就等着他们用这招似的。”
凌玄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你觉得呢？”他反问。
露西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己经移步靠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让星灵靠太近那片区域，地面底下有东西在充能，可能是陷阱。”
“啊？”露西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嘘。”凌玄竖起一根手指，目光扫向约瑟方向，“他笑得太早了。”
露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对上约瑟那一抹冷笑。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钥匙。
“可……可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纳兹他们停下来吧？”
“不用停。”凌玄收回手，语气平静，“让他们继续打，但别往中心靠。等艾露莎整队时，提醒她避开东侧三十度扇形区。”
“我、我知道了……”露西点头，心跳加快。
凌玄不再多说，转身走向阴影深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魔力波动的间隙里。
他停下，背靠断墙，袖口星图隐隐发烫。指尖在掌心划了个符，没点燃，也没释放，只是存着。
他知道，真正的试探还没开始。
那边，纳兹还在嚷嚷：“下一个谁来？还有没有敢动我们公会的？”
格雷一边穿衣服一边骂：“你就不能等打完再装英雄？”
“这不是鼓舞士气嘛！”
“你那嗓门跟半夜鬼叫一样，吓人都来不及！”
艾露莎走过来，一手一个拎住他们后颈：“够了。准备第二波，我分三队推进，你们俩编一组，敢打架就关禁闭。”
“啊？凭什么！”两人齐声抗议。
“凭你们吵得我头疼。”艾露莎冷冷道，“凌玄！过来。”
凌玄抬起头，慢悠悠走过去：“叫我干嘛？我可是新人，能不能别每次都点我？”
“少装。”艾露莎盯着他，“你站的位置太偏了，调到第三小队，跟露西一组，负责侧翼掩护。”
“啊？我不擅长团队协作……”他挠头。
“你现在就开始学。”艾露莎不容置疑，“十分钟内整队，敌人在重新集结。”
凌玄耸耸肩，退到露西身边，低声问：“警告传到了？”
露西点头：“说了，但她没多问。”
“挺好。”他笑了笑，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约瑟。
那人依旧站着，甚至没换姿势，可凌玄清楚，刚才那一波火冰合击，己经触到了某个开关。
地下的回路，正在加速运转。
他不动声色地将符纸藏进指缝，袖口星图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露西忽然拽他袖子：“你手心……在冒金光。”
凌玄立刻合掌，轻声道：“别声张。”
她还想问，远处却猛地炸开一团黑焰，烟尘冲天。
所有人警觉抬头。
凌玄眯眼望去，只见那片被火冰轰炸过的区域，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细缝，幽紫色的光从底下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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