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大殿之内，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固了。
那一句清脆悦耳却又诡异莫名的话语，如同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陆玄清与霍长老等人的神魂深处，让他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出刺骨的寒意。
“初始”的味道？
这是何意？
他们无法理解，也不敢去深思。目光所及，只有那个穿着纯白连衣裙，赤着双足，脸上带着天真笑容的小女孩。以及她身后那满殿瘫倒，被吸干了精血神魂，死状无比凄惨的金丹长老们的干尸。
这幅画面，充满了极致的荒诞与恐怖，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几乎要将他们的道心撕裂。
霍长老这位脾气火爆的金丹真人，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想要祭出法宝，想要运转灵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万载玄冰，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那并非某种禁锢神通，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就像是凡人面对九天神龙，蝼蚁仰望巍峨巨岳，那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让一切反抗的念头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陆玄清的状态稍好一些，他毕竟是一宗之主，心性修为更为深厚。可即便如此，他的后背也早己被冷汗浸透，握在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的神识疯狂地想要探查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底细，然而神识甫一离体，触及到女孩周身三尺范围时，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反馈回来。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怖。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唯有江辰，神色依旧平静。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小女孩那诡异的纯黑双瞳上，也没有被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所动摇。他的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女孩的外在表象，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从他踏入这座大殿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这气息，并非灵力，亦非魔气，更不是妖气或鬼气。它古老、混沌、纯粹，带着一种毁灭与归墟的本源味道。就仿佛是宇宙走向终末时，万物凋零，一切法则重归于“无”的那种寂灭感。
而这种气息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
“你到底是什么？”江辰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打破了这令人发疯的寂静。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陆玄清等人紧绷到极致的心神，稍稍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隙。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江辰，那道青衫身影，在这一刻，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与依靠。
小女孩听到江辰的问话，可爱地歪了歪脑袋，那双纯黑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困惑。
“我？我就是我呀。”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随即又向前走了几步，与江辰的距离拉近到不足十丈。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了十倍。陆玄清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金丹都在哀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股寂灭的气息彻底碾碎。
小女孩却没有理会他们，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江辰身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就像是品尝到了世间最顶级的美味。
“真好闻……你的味道，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伸出一根的手指，先是指了指地上那些干瘪的尸体，纯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嫌弃：“他们的味道，又脏又臭，充满了杂质，就像是发霉的点心，吃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然后，她又指向江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贪婪：“可你的味道不一样。纯净、山间暮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温暖，充满了生命力，就像是……就像是天地还没打开的时候，我睡醒前闻到的第一缕气息。那是‘初始’的味道，是万物的起点。”
她的话，天真烂漫，却让陆玄清等人听得毛骨悚然。
吃？
她将吞噬一个宗门数万修士的精血神魂，称之为“吃点心”？
而且，她似乎能清晰地分辨出江辰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息，那股源自《鸿蒙开天经》的鸿蒙道韵！
江辰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终于明白，系统警报中那“灭世级”的因果，恐怕就应验在眼前这个看似孩童的恐怖存在身上。
她口中的“初始”，无疑指的就是自己的鸿蒙之气。那是天地未开之前的本源能量，是创世的根基。而她，似乎对这种能量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与渴望。
“你想要我的‘味道’？”江辰问道，语气依旧平静。
“想！”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嘴角甚至流下了一丝晶莹的涎水，眼神中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只要让我吃掉你，我一定能找回……找回很多忘记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灵力运转，她就像是被从这幅画卷中凭空抹去了一样。
“江道友小心！”陆玄清的惊呼声才刚刚响起。
那个白裙小女孩，己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江辰的面前，相隔不过三尺。
她伸出那只得仿佛羊脂美玉般的小手，向着江辰的心口，缓缓地，按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慢，慢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这缓慢之中，却蕴含着一种无法抗拒，无法躲避的大恐怖。仿佛整个天地的法则都在这一刻被篡改，江辰所在的这片空间，己经被彻底锁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按上自己的胸膛。
陆玄清等人目眦欲裂，心神几近崩溃。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只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离江辰越来越近，却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江辰没有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襟的前一刹那。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源自大道本源的颤音，以江辰为中心，悄然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是在江辰身前三尺之地，那片虚空，仿佛化作了另一方天地。
一方绝对的，“无”的天地。
小女孩那只足以轻易洞穿金丹，碾碎神魂的手掌，在触及到这片“无”的领域时，骤然停住了。
她的手，就那样悬停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在她那双纯黑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惊愕。
她仿佛看到，在江辰的身前，一道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的裂痕，正在缓缓展开。那裂痕之后，是比她身上的寂灭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混沌。
那是开天辟地之前的景象。
那是万法不存，万道归一的鸿蒙。
她的力量，在触碰到这片领域时，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被瞬间消弭于无形。
小女孩脸上的天真笑容，缓缓收敛。她歪着头，看着江辰，眼中的惊愕，渐渐转变为一种更加浓郁，更加炽热的好奇与兴奋。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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