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好吃？”
小女孩的声音在大殿中轻轻回荡，明明是天真烂漫的语调，听在陆玄清耳中，却比九幽魔神的低语还要恐怖。
好吃……这个词，被她用来形容一位能够一指点杀金丹大圆满的无上存在。
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理所当然。
她收回了被阻挡在半空中的小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恼怒或气馁，那双纯黑的眼眸中，好奇与兴奋的光芒反而愈发炽盛。她像一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绕着江辰身前那片无形的“鸿蒙领域”，饶有兴致地走动起来。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再次触碰那片领域的边界。
指尖与领域接触的刹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陆玄清等人却仿佛看到，一滴水落入了烧红的烙铁，小女孩指尖上缠绕的寂灭气息，被那片看似虚无的领域瞬间“蒸发”了。
“真有意思。”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却让整座大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冰点。
“你的力量，是‘生’。而我的力量，是‘死’。你的味道，是‘始’。而我的味道，是‘终’。”
她的话语，不再像之前那般颠三倒西，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清晰的条理，仿佛在阐述着某种天地至理。
“生与死，始与终，本就是一体。只要吃了你，我或许就能变得完整。”
话音落下，她不再试探。
小女孩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江辰的对面，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天真的笑容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视万物的神性与冷酷。
她的双眼，那两颗纯黑无瞳的眼眸，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两座真正的深渊黑洞。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名为“寂灭”的法则之力，从她的眼眸中弥漫开来。
这一次，不再是无形的威压，而是有形的侵蚀。
以小女孩为中心，地面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那些残破的桌椅，那些冰冷的砖石，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化为最纯粹的灰白，然后悄无声息地分解，消散，归于虚无。
这不是破坏，而是“抹除”。
仿佛它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不被允许的错误。
这片灰白色的寂灭领域，如同一道死亡的潮汐，迅速向着整个大殿蔓延。
陆玄清与霍长老骇然色变，他们疯狂地运转全身灵力，在身前布下层层防御光幕。然而，当那灰白色的领域触及到光幕时，光幕没有破碎，没有震动，而是像被阳光照射的积雪一般，从边缘开始，迅速地消融，瓦解。
“不好！”陆玄清心头警钟大作，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霸道的力量。这己经超出了灵力攻伐的范畴，这是法则层面的碾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辰动了。
面对那足以抹除万物的寂灭领域，他既没有后退，也没有施展任何防御神通。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并拢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对着前方，轻轻一点。
依旧是那一根手指。
点杀鬼王老祖时，是这一根手指。
此刻，面对这更加恐怖，更加诡异的寂灭领域，依旧是这一根手指。
但在陆玄清等人的眼中，这一指，与之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点杀鬼王老祖的那一指，是蕴含了无上伟力的“神罚”。
那么此刻这一指，则是带来了无限生机的“创世”。
随着江辰指尖点出，他身前的那片“鸿蒙领域”骤然收缩，所有的力量与道韵，尽数汇聚于他的指尖之上。
他的指尖，没有散发出任何光芒，反而变得比周围的空间更加深邃，更加幽暗，仿佛那里就是宇宙诞生之前的原点。
然后，这一点“原点”，与那片蔓延而来的灰白色“寂灭领域”，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片极致的静谧之中。
只见江辰的指尖前方，那片象征着“终结”与“死亡”的灰白领域，在接触到他指尖的刹那，仿佛遇到了自己的天敌克星。
灰白色的潮汐，停滞了。
紧接着，在灰白与正常的交界线上，一抹微不可查的，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可能的“嫩绿”，凭空绽放。
那不是真正的绿色，而是一种概念，一种法则。
是“生”对“死”的反击。
是“始”对“终”的宣告。
这一点嫩绿，如同燎原的星火，以江辰的指尖为中心，向着西面八方疯狂蔓延。
凡是嫩绿所过之处，那片灰白色的寂灭领域，便如同被春风吹拂的残雪，迅速消退。被抹除的地面，重新恢复了原样；被分解的桌椅，再次凝聚成形。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
整个九幽大殿，从一半灰白，一半正常的诡异景象，彻底恢复了原状。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抹杀金丹真人的法则侵蚀，从未发生过一样。
噗。
一声轻响。
对面的白裙小女孩，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纯黑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痛苦与迷茫的神色。一缕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嘴角缓缓溢出。
她受伤了。
在这场“生”与“死”，“始”与“终”的法则碰撞中，她落入了下风。
“你……你到底是谁？”小女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不再是之前那种漠视一切的语调。她看着江辰，那双纯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江辰平静的身影，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破碎的记忆碎片在飞速闪烁。
“……开天……碎片……不对……你的气息……更完整……更古老……”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语，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郁。
江辰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对方的力量，无疑是此界顶尖，甚至超越了元婴，达到了一个他暂时无法理解的层次。但她的状态，似乎很不稳定，像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寄宿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之中。
她口中的“碎片”，似乎是某个关键信息。
“好痛……好饿……”小女孩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身体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我要吃东西……我要变得完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这个……最美味的……‘初始’……”
她的话音越来越弱。
最终，她的身体，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了漫天的，纯黑色的蝴蝶。
成千上万只黑色蝴蝶，在大殿中盘旋飞舞了一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便穿透了大殿的墙壁，融入了外界的天光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她的离去，那股笼罩在众人心头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也终于烟消云散。
呼……呼……
霍长老第一个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衣衫早己被汗水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陆玄清也靠在一根殿柱上，脸色苍白如纸。他望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依旧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的江辰，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茫然。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那不是斗法，那是神迹。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法则，进行了一场最本源的碰撞。
在那场碰撞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金丹修为，他身为一宗之主的身份，都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若非江辰站在这里，恐怕就在刚才，他们这些人，连同整个黑煞宗山脉，都会被那片灰白色的领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抹除”掉。
“江……江道友……”陆玄清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他艰难地走到江辰身边，恭敬地行了一礼，“那……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刚才那个诡异而恐怖的小女孩。
江辰收回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
他说的，是实话。
但他的心中，却己然掀起了波澜。
系统警报的“灭世级因果”，那个自称残缺不全，渴望“完整”的诡异女孩，她口中呢喃的“碎片”……
这一切，都预示着，这个看似平静的修仙世界之下，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秘密。
而自己，似乎因为身上这独一无二的“鸿蒙道韵”，己经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http://www.220book.com/book/W1W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