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第一场拳赛,王阳在青龙的圈子里,算是挂了号。刀疤脸对他态度明显不同,多了几分“自己人”的意味。王阳没有立刻辞去电子厂的工作,青龙似乎也默许了他这种“脚踏两条船”的状态。于是,王阳开始了一种分裂的双重生活。
白天,他是兴达电子厂流水线上一个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新人普工“王阳”。他穿着统一的工装,混在成千上万的打工者中,重复着拧螺丝的机械动作,忍受着线长的斥责和机器的噪音,赚取那点微薄但“干净”的薪水。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别的工人一样,麻木,顺从,没有威胁。
晚上,他却变成了地下拳台和青龙帮派一些外围事务中,那个敢打敢拼、出手狠辣的“东北虎”。他跟着刀疤脸去一些娱乐场所“看场子”,其实就是站在那里充当门面,震慑那些想闹事的小混混。更多的时候,是去打黑拳。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上他不要命的狠劲和不错的学习能力,他渐渐在地下拳台打出了名气。虽然依旧经常受伤,但赢的次数越来越多,拿到手的奖金也远远超过了工厂的工资。
这种双重身份让他疲惫不堪,也让他的人格在悄然分裂。在工厂,他必须压抑所有的野性和冲动;在黑夜中,他又必须释放骨子里的凶狠和暴戾。他学会了在不同场合切换不同的面具,但也时常感到一种强烈的虚幻感和自我厌恶。
他把打拳赚来的大部分钱都给了姐姐,想让她的日子好过点。王艳拿着那些带着汗味和隐约血腥气的钱,手都在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激烈反对,但眼神里的担忧和恐惧却与日俱增。她试着劝王阳离开,但每次提起,气吞山河的高弘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王阳都用“再赚一点”、“等站稳脚跟”之类的话搪塞过去。他发现自己开始迷恋上那种用拳头赢得尊重和金钱的感觉,那种掌控力量的感觉,让他无法轻易放手。
然而,黑暗世界的规则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和残酷。一次,在帮刀疤脸去一家拖欠“管理费”的赌场“催收”时,王阳亲眼看到刀疤脸如何用一把小小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削掉了赌场老板的一根手指。那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让王阳当场吐了出来。刀疤脸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见得多着呢。”
那一刻,王阳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踏入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只有赤裸裸的暴力和利益。而青龙,就是这片黑暗森林里的王。他一方面依赖青龙的庇护获得力量和金钱,另一方面,又对青龙和他所代表的一切,产生了越来越深的恐惧。
他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满手是血,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醒来时,往往一身冷汗。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日渐阴沉、身上开始出现纹身(刀疤脸说这是“入伙”的象征)的自己,感到一阵阵陌生和恐慌。
那个从东北雪原逃出来的少年,正在被南方的黑夜,一点点吞噬。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刀疤脸开始有意无意地让他接触一些“核心”的事务,比如,押送一些特殊的“货物”。王阳隐隐觉得,这些“货物”似乎并不简单,但他不敢多问。他知道,好奇心在这个世界里,可能会要命。他就在这种矛盾、恐惧和一丝扭曲的兴奋中,一步步滑向更深的漩涡。姐姐的警告,仿佛己经是很遥远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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