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关主阵地上，杜明站在观察所里，手中的望远镜始终没有放下。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己经弥漫在整个战场上。
"军座，突击队昨晚成功袭击了鬼子的中转站。"黄百韬拿着一份电报走来，"但行踪暴露，现在正被鬼子围追堵截。"
杜明接过电报仔细阅读，眉头渐渐锁紧："命令他们按第二方案向西北方向转移，我们会派部队接应。"
"可是军座，正面防线的压力己经很大了。"黄百韬担忧地说，"今村均把第五十六师团的一个联队也调上来了，看样子是要全力进攻昆仑关。"
杜明走到沙盘前，仔细研究着敌我态势。代表小鬼子的蓝色小旗己经从三个方向包围了昆仑关，而代表第五军的红色小旗则牢牢钉在关键位置上。
"我们不能被动防守。"杜明指着沙盘说，"命令新编第二十二师派出一个团，向鬼子左翼发起佯攻，牵制他们的兵力。荣誉第一师加强正面防御，第二零零师留作预备队。"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阵地上顿时忙碌起来，士兵们跑步进入战斗位置，机枪手调整着射击角度，炮兵忙着搬运弹药。
上午八点，小鬼子的炮击开始了。这次炮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昆仑关阵地上。整个山头都被硝烟笼罩，刚刚修复的工事再次被炸得七零八落。
杜明在观察所里感受着大地的震动，碎土从顶棚簌簌落下。他冷静地对参谋说："记录各炮位的落点，找出鬼子炮兵阵地的位置。"
参谋们紧张工作着，在地图上标注每一发炮弹的落点。通过弹道分析，他们很快确定了鬼子三个炮兵阵地的位置。
"命令我们的炮兵，瞄准这三个坐标，进行压制射击。"杜明下令。
第五军的炮兵开始还击。75毫米山炮和105毫米榴弹炮发出怒吼，炮弹呼啸着飞向鬼子炮兵阵地。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山头腾起团团烟尘，鬼子的炮火明显减弱了。
炮击持续了一个小时。炮声刚停，小鬼子的步兵就在坦克掩护下开始进攻。这次他们改变了战术，不再是一窝蜂地冲锋，而是以小队为单位，交替掩护前进。
荣誉第一师二团防守的前沿阵地首当其冲。团长张志华在指挥所里大声命令："放近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士兵们趴在战壕里，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这些鬼子训练有素，利用地形不断跃进，速度很快。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打！"张志华一声令下，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
轻重机枪喷出火舌，组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网。冲在前面的鬼子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但后面的鬼子立即趴下还击，同时召唤坦克支援。
两辆鬼子坦克轰隆隆地驶来，炮塔不断转动，用机枪扫射中国军队阵地。
"反坦克组！上！"张志华大喊。
几个士兵抱着集束手榴弹，利用弹坑向坦克匍匐前进。鬼子发现了他们，机枪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他们周围。
一个士兵被击中，倒在半路上。另一个士兵继续前进，但在距离坦克十米处也被击中。第三个士兵成功接近坦克，将集束手榴弹塞进履带。
"轰"的一声，坦克的履带被炸断，停在原地动弹不得。但坦克炮塔仍在转动，机枪继续扫射。
这时，另一个反坦克组从侧翼接近第二辆坦克。组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灵活地利用地形，时而翻滚，时而匍匐，很快就到了坦克旁边。
他没有立即投弹，而是等待坦克舱盖打开的机会。当一个鬼子探头观察时，他迅速拉燃手榴弹，准确地将它扔进坦克内部。随着一声闷响，坦克内部发生爆炸，彻底瘫痪了。
失去坦克掩护的鬼子步兵开始后撤，但荣誉第一师的机枪火力紧紧咬住他们，又撂倒了十几个鬼子。
首轮进攻被打退，但张志华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他命令士兵们抓紧时间修复工事，补充弹药，抢救伤员。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鬼子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这次他们投入了更多兵力，而且改变了主攻方向，重点攻击荣誉第一师与第二十二师的结合部。
结合部由荣誉第一师三营和新编第二十二师二营共同防守。由于分属不同单位，协同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鬼子发现了这个弱点，集中兵力猛攻结合部。很快，就有鬼子士兵突破火力网，冲进了阵地。
"上刺刀！"三营长王大勇大喊一声，率先挺起刺刀冲向鬼子。
士兵们纷纷装上刺刀，与冲进阵地的鬼子展开肉搏。喊杀声、刺刀碰撞声、伤员惨叫声响成一片。
新编第二十二师二营长见情况危急，立即带领预备队增援。两支队伍合力，终于将突入阵地的鬼子全部消灭，但自己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杜明在观察所看到了结合部的危机，立即命令："调军首属特务连增援结合部。同时，命令两个师各派一名参谋到结合部协调指挥。"
特务连是第五军的精锐，士兵都是百战老兵。他们很快赶到结合部，稳住了阵脚。而两名参谋的到来，也解决了协同指挥的问题。
中午时分，战斗暂时停歇。士兵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医护兵忙着抢救伤员。
杜明来到前沿阵地视察。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弹坑和尸体，有些战壕己经被炸平，士兵们只能在弹坑里坚持战斗。
在一个机枪阵地，杜明看到几个士兵正在修理一挺打红枪管的马克沁重机枪。机枪手是个满脸硝烟的年轻人，双手被烫起了水泡，但仍然坚持工作。
"怎么样？还能用吗？"杜明问道。
士兵们见到军长，连忙立正。机枪手回答："报告军座，枪管变形了，需要更换。"
杜明看了看那挺机枪，对随行的参谋说："通知军需处，立即给前沿阵地补充机枪备件。"
在另一个阵地，杜明看到几个新兵躲在防炮洞里，脸色苍白。他走过去，蹲下身问道："害怕吗？"
一个新兵颤抖着说："怕...怕..."
"怕很正常。"杜明平静地说，"我也怕。但害怕不能打败小鬼子，只有勇敢战斗才能活下去。"
他拿起那个新兵的步枪，检查了一下，说："枪保养得不错。记住，你的枪就是你的生命，要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它。"
离开这个阵地时，杜明对连长说："新兵需要历练，但也要适当照顾。把他们和老兵编在一起，让老兵带带他们。"
"是！军座！"
回到军部，杜明接到战报：新编第二十二师的佯攻取得了一定效果，牵制了鬼子一个联队的兵力。但正面压力依然很大，荣誉第一师伤亡己经超过五百人。
"命令第二零零师抽调一个营，增援荣誉第一师。"杜明对黄百韬说，"但要保持主力完整，我预感鬼子还有后手。"
果然，下午两点，鬼子发动了当天最猛烈的一次进攻。这次他们投入了预备队，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
最危险的是左侧高地，荣誉第一师二团的阵地。鬼子集中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在炮火和坦克掩护下猛攻这个制高点。
二团长张志华在指挥所里拼命呼叫炮火支援，但炮兵告诉他，弹药不多了，必须节省使用。
"没有炮火支援也要守住！"张志华对电话大吼，"就是剩下一个人，也不能让鬼子过去！"
阵地上，士兵们与冲上来的鬼子展开殊死搏斗。有些地段己经发生了白刃战，双方士兵扭打在一起。
在一个机枪阵地，副射手己经牺牲，射手独自操作着重机枪。枪管再次打红，但他没有时间更换，只能用湿布包裹着继续射击。
鬼子发现这个火力点，集中火力向他射击。子弹打在护盾上当当作响，溅起阵阵火花。突然，一颗子弹击中射手的肩膀，他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继续射击。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他一边射击一边大喊，"让小鬼子尝尝中国人的厉害！"
附近的士兵受到鼓舞，更加勇猛地战斗。但鬼子实在太多，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呼啸声。第五军的炮兵终于开火了，炮弹准确地落在鬼子进攻队形中，炸得鬼子人仰马翻。
原来，杜明命令炮兵节约弹药，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鬼子致命一击。
炮火准备后，第二零零师的增援部队也赶到了。生力军的加入，顿时扭转了战局。鬼子在猛烈反击下，不得不暂时后退。
傍晚时分，战斗渐渐平息。清点战果，这一天击退了鬼子六次营级以上规模的进攻，估计歼敌八百余人。但我军也付出了伤亡西百余人的代价。
杜明站在昆仑关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夕阳的余晖洒在阵地上，给这一切染上了一层血色。
"军座，突击队来电。"黄百韬拿着一份电报走来，"他们己经跳出鬼子的包围圈，但伤亡很大，需要接应。"
杜明思考片刻，说："命令他们向三号地区转移，明天拂晓，我们会派部队在那里接应。"
夜幕降临，阵地上依然忙碌。士兵们在修复工事，搬运弹药，后送伤员。炊事班送来了热饭热菜，这是今天的第一顿热食。
杜明没有回军部，而是在阵地上与士兵们一起吃饭。他端着饭碗，蹲在一个弹坑里，和几个士兵边吃边聊。
"今天打得不错。"杜明对一个老兵说，"我看到你一个人就打死了十几个鬼子。"
老兵憨厚地笑了笑："应该的，军座。不打跑小鬼子，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另一个年轻士兵问："军座，咱们能守住昆仑关吗？"
"能！"杜明坚定地说，"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守住！"
饭后，杜明召集师团长开会。在昏暗的油灯下，他们总结今天的战斗，部署明天的防御。
"今天虽然守住了阵地，但我们的伤亡很大。"杜明说，"特别是弹药消耗惊人。照这样打下去，我们支撑不了几天。"
"军座，是不是向战区请求增援？"郑洞国问道。
杜明摇摇头："战区现在也抽不出兵力。我们要靠自己。"
他指着地图说："明天，鬼子肯定会继续猛攻。我们要改变战术，不能一味死守。"
"军座有什么打算？"戴安澜问。
"我们要主动出击。"杜明说，"今天晚上，组织几支小分队，偷袭鬼子的炮兵阵地和指挥所。同时，在阵地前布置地雷和障碍物，迟滞鬼子的进攻。"
这个计划得到了各位指挥官的赞同。会议结束后，他们立即回去部署。
深夜，十支精干的小分队悄悄摸出阵地，向鬼子控制区渗透。他们带着炸药、地雷和冲锋枪，任务是破坏鬼子的重要目标。
杜明在军部等待着消息。凌晨两点，远处传来了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显然，小分队与鬼子交火了。
一小时后，第一支小分队回来了。带队的是个排长，他兴奋地报告："军座，我们炸掉了鬼子一个炮兵阵地，至少毁了三门炮！"
接着，其他小分队也陆续返回。有的成功破坏了鬼子的通讯线路，有的埋设了地雷，有的袭击了鬼子的后勤车队。
统计战果，这次夜袭共摧毁鬼子火炮五门，炸毁卡车三辆，破坏通讯线路多处，击毙鬼子一百余人。我军伤亡二十余人。
"干得好！"杜明表扬了参加夜袭的官兵，"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恶仗要打。"
第二天拂晓，杜明命令第二零零师派出一个营，前往三号地区接应突击队。他希望这支深入敌后的精锐能够安全返回，因为他们带回了宝贵的经验和情报。
朝阳再次升起，昆仑关迎来了新的一天。杜明知道，今天的战斗将更加残酷，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第五军的官兵们也做好了准备，他们要用鲜血和生命，捍卫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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