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开启的瞬间,涅槃草散发出的磅礴生机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为之一清。那翠绿叶片仿佛活了过来,内部的流光加速运转,深紫色的果实上,金色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巫咸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取出一套造型奇特的玉质器皿,将涅槃草连同其下的黑色玉石一起放入玉臼中,又加入几味谢凛闻所未闻的奇异药材。他没有用药杵,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股阴寒却精纯无比的内力,缓缓研磨起来。
随着他的研磨,玉臼中的药材渐渐化为一种半透明的、散发着七彩光晕的粘稠浆液,浓郁的异香充斥了整个密室,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扶她坐起。”巫咸头也不抬地命令。
谢凛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云昭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瘦弱,他心如刀绞。
巫咸端起玉碗,走到床边。他看了一眼云昭心口那搏动得越发微弱的蛊印,沉声道:“涅槃之效,在于破而后立。过程极其痛苦,如同烈火焚身,重铸筋骨。她必须保持一丝灵台清明,否则心神失守,前功尽弃。你,守好她。”
谢凛重重点头,双臂稳稳地环住云昭,将内力化为最温和的暖流,缓缓渡入她近乎枯竭的经脉,试图为她构筑一道脆弱的防线。
巫咸用玉勺舀起一小勺浆液,轻轻撬开云昭苍白的唇瓣,喂了进去。浆液入口即化,融入她的身体。
起初,云昭毫无反应。但不过数息时间,她身体猛地一颤!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剧烈转动,眉头死死蹙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谢凛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温度开始急剧升高!原本冰凉的肌肤变得滚烫,仿佛有烈火从她体内燃烧起来!她开始无意识地挣扎,力道之大,几乎要挣脱谢凛的怀抱。
“昭儿!坚持住!”谢凛死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吼,试图用声音唤醒她的意识。
巫咸神色不变,继续一勺一勺地将浆液喂入。每喂一勺,云昭的痛苦就加剧一分。她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将素白的衣衫染上点点红梅。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在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又重组。
“呃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她的抑制,在密室中回荡,令人心胆俱寒。
谢凛双目赤红,看着心爱之人在怀中承受如此酷刑,却无能为力,这种折磨远比他自己身受千刀万剐更甚。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一遍遍重复:“我在……昭儿,我在这里……撑过去……”
就在云昭的挣扎达到顶峰,气息再次变得微弱,仿佛即将油尽灯枯之时,巫咸突然出手如电!数枚金针瞬间刺入她头顶和心脉周围的要穴!同时,他掌心按在云昭后背灵台穴上,一股磅礴而阴寒的内力汹涌而入!
“噗!”
云昭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的淤血!这口血喷出后,她身体的剧颤奇异地平息下来,滚烫的体温开始缓缓下降,皮肤表面的血珠也不再渗出。那心口的蛊印,颜色似乎淡了一丝,搏动虽然依旧微弱,却多了一丝韧性。
涅槃草的强大药力,在巫咸的引导和压制下,终于开始真正修复她受损的心脉,驱逐深入骨髓的蛊毒和旧疾。
云昭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但眉头舒展了许多,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均匀悠长。
谢凛感受到她体内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转化为生机,紧绷的心弦终于稍弛,脱力般靠在床柱上,汗水己浸透重衣。
巫咸收回手,气息也略显紊乱。他看了一眼玉碗中还剩小半的浆液,将其密封好,递给谢凛:“分三次,每隔十二时辰服用一次。三次之后,能否真正涅槃重生,看她意志。”他顿了顿,看向谢凛,“也看你。”
谢凛郑重接过玉碗,如同接过千钧重担:“我明白。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巫咸摆摆手,走向密室角落的阴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好她,最危险的时候,或许才刚刚开始。”说完,他便如同融入黑暗中,不再言语。
谢凛不敢大意,依旧紧紧抱着云昭,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和微弱的体温,一刻也不敢合眼。同命蛊的感应变得异常清晰,他能感觉到她体内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一种毁灭与新生的交织。
而此刻,远在京城的云瑶,通过水镜看到云昭喷出黑血、气息趋于平稳的一幕,娇艳的脸庞瞬间扭曲!
“怎么可能?!涅槃草……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身旁珍贵的瓷器扫落在地,碎片西溅。
她原本以为谢凛绝无可能从葬神谷生还,云昭必死无疑。可现在……
“不行!我绝不允许!”云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既然涅槃草也杀不死你,那就别怪我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她快步走到密室深处一个被符咒封印的祭坛前,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一个造型诡异的黑色木偶上。那木偶的面容,竟与云昭有几分相似!
“以血为引,以咒为媒……姐姐,这是你逼我的……”云瑶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残忍而期待的笑容。
铁山城密室中,正在昏睡的云昭突然浑身一颤,眉心浮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刚刚平稳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谢凛立刻察觉异常,心中警铃大作!
巫咸的声音从阴影中冷冷传来:“诅咒……看来,有人不想她活。”
新的危机,以更阴毒的方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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