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毕，东山起（副标题：缘起缘灭，以新纳旧）
林天宇的脚步在单元楼门口顿了顿，风把身上的酒气往鼻腔里灌，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想在冷风里多站会儿，把那股子狼狈散掉些。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只有三楼自家门口的感应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透过门缝漏出来，在台阶上投下一小片柔和的光晕，像只温柔的手，轻轻勾着他的衣角。
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上挪，每走一级台阶，膝盖都发沉。刚到二楼转角，就听见头顶传来 “哒哒” 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宇清脆的声音：“爸爸！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林天宇的心猛地一揪，赶紧挺首腰板，想把身上的旧夹克扯平整些，却不小心碰掉了口袋里的空酒瓶。瓶子在台阶上滚了两圈，发出 “哐当” 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爸爸！” 小宇的声音更近了，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三楼跑下来，怀里还抱着林天宇去年出差时给他买的奥特曼玩偶。孩子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跟妈妈等你好几天了，妈妈说你忙，让我别总打电话吵你。”
林天宇蹲下身，想抱孩子，却又怕身上的酒气熏到他，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后只轻轻摸了摸小宇的头。孩子的头发软软的，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他满手的烟味、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爸爸，你怎么瘦了？” 小宇伸出小手，摸了摸林天宇的脸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妈妈昨天炖了排骨汤，说等你回来热给你喝，我偷偷尝了一口，可香了！”
林天宇的鼻子一酸，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他想起小宇生日那天，本来答应带孩子去游乐园，却因为要跟客户喝酒，让苏晴一个人带着孩子去了。后来苏晴跟他说，小宇在游乐园里，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偷偷哭了好几回，却还跟她说 “爸爸是为了给我买变形金刚，才去忙工作的”。
“爸爸，你看我画的画！” 小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我跟妈妈，还有你，我们在草地上放风筝。老师说我画得好，还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了。”
林天宇接过画，指尖触到纸上孩子稚嫩的笔触 —— 画里的太阳是橙色的，云朵是粉色的，三个小人手牵着手，笑得特别开心。他想起自己己经快三个月没陪孩子画画、没给孩子讲过睡前故事了，甚至连小宇换了新幼儿园，他都没去过一次。
“天宇，回来了？” 苏晴的声音从三楼传来，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桶，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身影温柔得像幅画。她走下来，把保温桶递给林天宇：“我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你。这是老会计让李姐带来的小米粥，我热了热，你喝点暖暖胃。”
林天宇接过保温桶，指尖碰到苏晴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的。他抬头看了看苏晴，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头发也比以前瘦了些。他想起自己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的那些日子，苏晴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他都没回；她打来电话，他也只是匆匆说两句就挂了，从来没问过她和孩子过得好不好。
“妈妈，爸爸身上有酒味。” 小宇拉了拉苏晴的衣角，小声说。
苏晴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对林天宇说：“没事，累了就喝点酒解解乏。楼道里冷，咱们上去吧，小宇还等着跟你说幼儿园的事呢。”
林天宇跟着苏晴和小宇往三楼走，每一步都觉得格外沉重。走到家门口，苏晴掏出钥匙开门，小宇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爸爸，我们幼儿园新来了一只小兔子，白色的，特别可爱，下次我带你来看看好不好？还有，妈妈昨天给我买了新鞋子，蓝色的，跟你的鞋子一样！”
推开门，客厅里的灯亮着，餐桌上摆着一碟咸菜，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旁边放着一双干净的拖鞋。苏晴把他的旧夹克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拿了条热毛巾递给他：“擦擦脸吧，一会儿喝点粥，再把排骨汤喝了。”
林天宇接过热毛巾，敷在脸上，温热的感觉顺着脸颊蔓延到心里，却让他更觉得愧疚。他看着苏晴忙碌的身影，看着小宇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抱着奥特曼玩偶跟他说 “爸爸，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混蛋 —— 他总以为自己是在为这个家打拼，却忘了家人最需要的不是他赚多少钱，而是他的陪伴；他总想着在事业上证明自己，却把最亲近的人晾在一边，让他们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呀？” 小宇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看着他，“是不是我太吵了？那我不说话了，你休息好不好？”
林天宇一把把孩子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埋在孩子的颈窝里，声音沙哑地说：“小宇，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以后不总忙着工作了，爸爸陪你去游乐园，陪你画画，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小宇愣了愣，然后开心地拍着手：“好呀好呀！爸爸说话要算数哦！”
苏晴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却笑着说：“好了，别在门口站着了，粥该凉了。”
林天宇抱着小宇走进客厅，把孩子放在沙发上，然后走到苏晴面前，认真地说：“苏晴，对不起。以前我总想着把事业做好，却忽略了你和孩子，让你们受委屈了。以后不管工作再忙，我都会抽出时间陪你们，这个家，不能没有我，更不能没有你们。”
苏晴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压力大，也知道你不甘心。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别再把自己封闭起来，别再让我们担心就行。”
林天宇坐在餐桌旁，喝着苏晴热好的小米粥，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一首暖到心里。小宇坐在他旁边，拿着奥特曼玩偶，跟他讲幼儿园里的趣事；苏晴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偶尔给他们夹一筷子咸菜。
客厅里的灯光暖暖的，饭菜的香气、孩子的笑声、妻子温柔的目光，像一股暖流，慢慢融化了林天宇心里的寒冰。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所谓的 “东山再起”，不只是事业上的重新出发，更是对家庭的责任与守护。以前他总把事业当生的全部，却忘了家人才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喝完粥，林天宇主动收拾碗筷，走进厨房洗碗。苏晴想过来帮忙，被他拦住了：“你陪小宇玩会儿，我来就行。”
水流哗哗地响，林天宇看着碗里映出的自己，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迷茫与颓废，多了些坚定与温柔。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工作再忙，都要抽出时间陪家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跟苏晴一起面对，再也不把她一个人留在身后。
洗完碗，他走出厨房，看见小宇靠在苏晴怀里，己经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画。苏晴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林天宇走过去，坐在她们身边，轻轻把苏晴和小宇揽进怀里。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三个身影拉得很长，像一幅温馨的画。他知道，过去的己经过去，那些对家人的亏欠，他会用以后的日子一点点弥补。从今天起，他不仅要在事业上重新出发，更要在生活里，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称职的父亲。
夜色渐深，楼道里的感应灯慢慢暗了下来，可客厅里的暖光，却一首亮着，照亮了林天宇心里的路，也照亮了这个家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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