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市场的人潮散去。
姜莱锁上仓库大门，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准备离开。
刚拐进无人的巷口，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路灯将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吞没了整个巷子，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是陆川。
他没带任何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巷口中央，看着她。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面对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姜莱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甚至还有心情，伸手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一缕头发。
陆川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巷子里有种闷响。
“你很有种。”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这个市场，容不下两条龙，尤其你还是条过江龙。”
姜莱笑了，笑声很轻。
“陆总，你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我不是过江龙，我从小就在这个市场里捡烂菜叶子，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
“第二，”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首视着他，“现在不是你容不下我，而是这个市场，快要容不下你了。”
陆川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姜莱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你的那套，过时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陆川引以为傲的帝国。
“靠垄断货运，靠手下那帮人定的所谓‘规矩’，靠暴力……你以为这是你的江山？不，这只是一个脆弱的泡沫。”
“你的物流网络，看似强大，但效率低下，成本高昂，服务落后。你敢不敢算一下，每年有多少水果因为你们的延误和粗暴装卸而损耗？那些商贩不是喜欢你，是怕你，是没得选。”
“你是在靠‘规矩’逼着大家用你，而不是靠‘优势’吸引大家用你。一旦有更好的选择出现，你猜……你的帝国会怎么样？”
姜莱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狠狠钉在陆川的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江山，他用拳头和人脉打下来的秩序，在这个女人眼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他紧紧握住的拳头，又缓缓松开。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无力感。
“我今天能从云南首接把货拉回来，明天，就会有张总、李总从山东、从新疆把货拉回来。你拦得住我，你拦得住所有人吗？”
姜莱停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抛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想做你的敌人。”
她看着陆川的眼睛，平静地宣告：“把你的物流公司交给我，我来整合、优化，用全新的模式运营。我保证，你的年利润，至少翻三倍。”
陆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否则，”姜莱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不出一年，我会在城郊建一个全新的现代化物流中心。到时候，你的车队，你的规矩，都会变成一堆废铁。”
这不是谈判。
这是最后通牒。
陆川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身上那股自信，几乎要将这夜色点燃。他第一次对自己信奉了半辈子的“拳头理论”，产生了动摇。
是拼个鱼死网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国崩塌？
还是……把刀柄，交到这个看起来比他更懂未来的女人手上？
良久，陆川一言不发，转身，高大的身影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游戏，己经彻底改变了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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