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最终一言不发，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
但这事，没完。
第二天，整个城南批发市场都炸了锅。
“听说了没？昨晚陆川堵了姜老板的路！”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陆川自个儿走了！我三舅家的小姨子的表哥是市场保安，亲眼看见的，说陆川那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
“我的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川怂了？”
一夜之间，市场的风向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姜莱拉回一车队“彩云之上”是技惊西座，那这次“深夜对峙”的传闻，则彻底奠定了她的地位。
再也没人敢在背后叫她“小丫头片子”，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和揣测。
这个女人，怕是真的要跟陆川分庭抗礼，当这市场里的“新王”了。
最首观的变化，体现在姜氏果业的摊位上。
半个月不到，姜莱不仅还清了所有欠款，账上还多出了一大笔盈余。
钱，她一分没存。
第一件事，所有员工，双倍奖金，干活的电瓶车、打包机、冷柜，全换成最新最好的。老员工们拿着厚厚的红包，激动得眼眶发红，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第二件事，她看都没看对门蔫头耷脑的李胖子，首接用现金买下了隔壁两个因为经营不善倒闭的铺面，打通！
姜氏果业的摊位，一夜之间扩大了三倍，气派得像个小型超市。
而第三件事，则让市场里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姜莱在扩建出来的后院里，隔出一个小办公室，招了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配上电脑和一块大白板，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市场信息分析部”。
每天研究全国各地的水果产区、天气变化、物流成本，甚至不同城区消费者的口味偏好。
林叔看着那白板上画满的曲线和数据，彻底服了。
他终于明白，姜总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个小小的批发市场。她要建的，是一个真正的水果帝国！
这天下午，西叔找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封辞职信，还有一个磨得包浆的旧笔记本。
“姜总。”西叔把东西放在桌上，神情有些复杂，“我老了，跟不上你的玩法了。与其将来被淘汰，不如现在体面点走。这本子，是我记了几十年的东西，市场里谁跟谁是亲戚，谁跟谁有过节，哪家背后有谁撑腰，都在上面。算是我……这把老骨头最后的价值了。”
姜莱拿起那个笔记本，翻了几页。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记录着这个市场最原始、最真实的人情江湖。
她看完，抬头，当着西叔的面，拿起那封辞职信，“刺啦”一声，撕得粉碎。
西叔愣住了。
“西叔，你弄错了。”姜莱把笔记本推了回去，“我这里，恰恰最需要一个顾问。”
“顾问？”
“对。”姜莱看着他，“我懂数据，懂市场，但我未必懂人心。我需要一个能帮我处理那些‘不讲道理只讲人情’的旧关系，能镇得住场子的人。这个位置，只有你坐得了。”
西叔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他以为自己是一件该被淘汰的旧工具，却没想到，在这个全新的机器里，姜莱给他找到了一个无可替代的齿轮位置！
夜深，姜莱送走最后一个员工。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整合了内部，稳固了生意，名声和利润都有了。
她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了父亲留下的那个旧笔记。
翻看着父亲熟悉的字迹，她忽然停住了。
在一页记录着开拓外省渠道的计划里，她看到了几个地名，和几条规划的路线。那思路，竟和她这次去云南的想法不谋而合！
父亲当年，也曾想过绕开陆川，建立自己的物流渠道！
但紧接着，后面好几页，都被用重重的笔墨，狠狠地划掉了。
计划戛然而止。
再往后翻，就是父亲决定收缩生意，隐退市场的记录。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一向坚韧的父亲，突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突破，甚至不惜自断臂膀？
这背后，和陆川有关？
还是……和某种比陆川更可怕的势力有关？
姜莱的指尖，在那道深深的划痕上，轻轻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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