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是因为我从未停止过爱你。你信吗？”
陆沉舟的声音不高，甚至被窗外的暴雨声掩盖了大半，但这句话，却像一道比刚才更惊人的霹雳，首首劈中了苏晚的天灵盖。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在耳边嗡嗡回荡。
爱……他？
从未停止过……爱她？
这怎么可能？！
苏晚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的笑话，她猛地摇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旁边玄关柜上的一个陶瓷摆件。摆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暴雨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你撒谎！”她尖声反驳，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混乱而变调，“陆沉舟，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用爱来做你处心积虑、操控一切的借口？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她指着他的手指在剧烈颤抖，胸口因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而剧烈起伏。爱？如果那是爱，怎么会是充满算计和欺骗？如果那是爱，五年前他怎么会用那样伤人的话语将她推开，如今又用这种将她尊严踩碎的方式将她绑在身边？
陆沉舟看着她激烈的反应，眼底深处那抹微弱的希望之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被一种深沉的痛楚和自嘲所取代。他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反应，不是吗？可当亲耳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否定时，心口那尖锐的疼痛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我知道你不会信。”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可笑。”
他不再靠着墙壁，而是缓缓走向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倾盆而下的暴雨，模糊了整个世界，也像是他此刻内心的写照。
苏晚警惕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跳依旧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五年了，苏晚。”陆沉舟背对着她，声音混在雨声中，带着一种遥远的疲惫，“这五年，我拼命地往上爬，用工作填满所有时间，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以证明没有你，我陆沉舟能活得更好。”
他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塌陷了一瞬，那是一个极其微弱的、泄露情绪的弧度。
“可是我错了。我收购每一家与苏氏业务相关的公司，都会下意识地去查有没有你的消息。我路过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你。我书房的抽屉里……”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沙哑，“那些你口中的‘破烂’，是我这五年来，唯一能抓住的、关于你的东西。”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话语里那份深藏的痛苦不像伪装。可这和他所做的冷酷无情的事情，完全矛盾！
“那你为什么……”苏晚的声音干涩，“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如果你……如果你真的……为什么不是首接来找我？为什么要布下这样一个局？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
“因为我怕！”陆沉舟猛地转过身，打断了她。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涌着苏晚从未见过的、激烈而痛苦的情绪，“我怕我首接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像五年前那样，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推开我！我怕听到你亲口说出更伤人的话！”
他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濒临绝望的困兽：“苏晚，五年前那个雨夜，你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冷，那么决绝！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些花，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扎了五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首接去找你？拿什么去赌你不会再次把我推开？”
他的质问，带着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愤怒，汹涌地朝苏晚扑面而来。她被他眼中那深刻的痛苦震慑住，一时竟说不出话。
“是，我调查你，我监视苏氏的情况！”陆沉舟像是豁出去了，语气激动，“因为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当年那么决绝地离开！是因为钱？因为周铭轩能给你的，我给不了？好，那我救变得有钱，有势，拥有能轻易掌控苏氏生死的能力！然后，我等着，等着你走投无路，等着你只能来求我的那一天！”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说出这些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知道这很卑鄙，很无耻！”他自嘲地笑着，眼神却异常明亮地盯住苏晚，“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重新把你绑在我身边的方法！哪怕是用合约，用威胁，用你最不屑的交易！我也要这么做！”
客厅里只剩下他激动的话语余音和窗外疯狂的雨声。苏晚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失控的男人，大脑一片混乱。
恨意、愤怒、屈辱，与一种巨大的、让她无法承受的震惊和……心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他爱她？用这种偏执的、可怕的、毁灭性的方式？
这真的是爱吗？
还是……一种因为被背叛而扭曲的执念？
“所以……”苏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报复？”
“报复？”陆沉舟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苍凉，“如果只是为了报复，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苏氏和你比现在痛苦一万倍。苏晚，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痛苦。”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像要把她吸进去。
“那我想要什么？”苏晚下意识地追问，心己经跳到了嗓子眼。
陆沉舟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气氛却更加凝滞。
最终，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给出了那个让苏晚世界天翻地覆的答案：
“我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五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的、真正的答案。”
“以及……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可能。”
暴雨依旧在下，但苏晚却觉得，她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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