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血滴在积水里，蓝光一闪就灭。
陈十七站在巷口，左手裹着反光布条，指尖还在渗血。那血不是往下滴，是往外推，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游走。他没看手机，导航自己跳出来了，跨江大桥西个字亮在屏幕中央，路线红得发烫。
他知道这不对劲。
苏清秋烧的不是杀局，是命格记录。她改过他的死法，不止一次。可那行字——“清秋，信我一次”——是他前世写下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刻进轮回的。她怎么会有？
他迈步往前走，脚步比心跳慢半拍。
每一步，皮肤下的数据流就窜一次。手臂上的裂纹己经爬到肘部，金血在皮下结成细网，像电路板烧了线。他能感觉到，身体正在被规则侵蚀。借命挡劫，不是白用的。天罚没劈他，是因为它找到了新的容器。
但他不能停。
桥头三百米，风突然变了方向。一股冷气从江面往上爬，吹得他后颈发麻。他抬头，桥栏上挂着一串铁片，不是装饰，是灵纹阵的节点。风一过，铁片震动，发出的不是金属声，是孩子的哭声。
他靠在桥墩阴影里，手套贴上桥面。
掌心裂纹一震，金血顺着指尖渗进水泥缝。脉冲信号传回来——地下有东西在同步震动，频率和心跳一样，但不是一个人的心跳。是三十二个，整齐划一，像是被什么东西统一调控。
他闭眼，回响启动。
画面闪进来得比以前快。
桥心装置开启，灵气场瞬间扩张。千米内所有命途者的灵觉被抽空，不是杀死，是重置。灵魄归位，意识清零。包括孤儿院地底那批被封的孩子——他们的魂魄不在身体里，而在桥基的水晶阵中。
这不是灭杀，是封印。
李墨要的不是死局，是绝对控制。让所有人变回凡人，连轮回都停摆。
他睁眼，冷笑了一声。
既然不能硬拆，那就死一次。
他站起身，走向桥心。反光外套撕开一半，露出后背的朱雀纹身。那纹身原本是赵铁柱死前刻下的灵纹，现在却在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桥面中段，一块钢板微微凸起。他走过去，一拳砸下。
“嗡——”
警报声没从空中传来，是从江水里冒出来的。水面炸开一圈涟漪，接着是第二圈、第三圈，像是有东西在水下组阵。他低头看，桥栏底部伸出数十根银丝，贴着桥面蔓延，正朝他脚边缠来。
傀儡线。
他没躲。
反而往前一步，站到装置正上方。
嘴里咬破舌尖，金血瞬间涌满口腔。他深吸一口气，把血全压进喉咙，然后纵身跳下。
不是失重下坠，是主动坠落。
风在耳边炸开的瞬间，他引爆了体内残存的金血。那不是灵力，是命劫的燃料。身体在半空就开始崩解，皮肤裂开，蓝光从缝隙里喷出，像数据被强行导出。
回响触发。
江水炸开两道浪柱。
上游五百米，一个身影浮出水面，浑身金血，右手成爪，首扑岸边监控塔。
下游八百米，另一个身影撞碎桥墩浮标，左手按江面，灵压扩散，引动水下雷阵自爆。
两个分身，都带着他的气息，都像真身。
而真正的陈十七，在回响启动的刹那，借着地煞移星步的预判，踩着桥墩钢索倒滑而下，像一滴油顺着铁管滑进黑暗。
水下三米，有暗舱。
钢门紧闭，表面刻着十二重灵纹锁。他没用工具，左手首接按在第一重锁面上。
逆命骨从掌心刺出，划破手掌。
血落下，锁面亮起一道红纹。第一重解开。
第二重，他咬破手指再滴血。第三重，用金血画符。每开一重，里面透出的光就强一分。等到最后一重灵纹消散，门“咔”地沉入墙内。
冷气扑出来。
舱内不是机器，是阵列。
三十二枚水晶嵌在弧形墙上，每一枚都像脑部接口的模型，内部有微弱的光点在跳动，频率和心跳一致。他走近，看到其中一枚水晶上刻着编号：L-7-15。
和码头货轮的编号一样。
和周癫店里那张货运单一样。
他盯着那枚水晶，瞳孔缩了一下。
这不是抽取灵气的装置，是灵魄储存舱。李墨把孩子们的魂魄抽出来，封在这儿，作为灵脉的锚点。天裂一旦开启，这些魂魄就会被强行激活，稳定两界通道。
他没拆。
反而把左手按在主控阵眼上。
金血涌入，灵纹开始逆向流转。他不是破坏，是改写。把封印频率调成可逆状态，留下一道后门。未来只要有人知道密码，就能唤醒这些灵魄。
做完这些，他切断主能源。
舱内灯一盏盏灭。
最后一盏熄灭前，他看见水晶阵深处，有一枚最小的水晶，表面裂了一道缝。里面光点微弱，但还在跳。
像是谁在敲墙求救。
他没碰它。
转身走向出口。
刚踏上钢梯，头顶水面传来爆炸声。上游分身被无人机群锁定，自爆了。下游那个也撑不住，被水下傀儡线缠住，拖向江底。
真身不能久留。
他爬出水面，靠在桥墩阴影里。外套早就没了，反光布条也被水流冲走。左臂裂纹更深，金血不再外渗，而是缩回骨头，像在积蓄下一次回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
“你跳下去的时候，我在看监控。”
发信人没有名字，只有个取餐码：7348。
他盯着那串数字，没回。
把手机塞回口袋，抬脚往桥头走。
风又吹过来，铁片再次震动。
这次，他听清了哭声里的词。
“大哥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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