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的积水漫过脚踝，陈十七拖着左腿往前挪。每走一步，骨头就像被铁钳夹住，抽着往里拧。他没低头看，但能感觉到小腿的位置不对，断口在错动，皮肉被撕开又合上，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警笛声从街口逼近，红蓝光打在墙上，一闪一闪。
他抬头，眼前是栋旧公寓楼，外墙漆皮剥落，三楼窗户亮着一盏昏红的应急灯。门没锁，虚掩着，门缝底下淌出一道暗红色的水痕。
他没犹豫，首接撞开门，肩膀贴着墙滑进去。
楼道里一股铁锈味，混着腐烂水果的酸气。他扯下反光外套裹住头，又从脸上抹了把泥水和血，抹得满脸都是。左手手套裂得更开了，掌心那道红纹烫得像要烧起来。他咬牙，把袖口往下拉，遮住纹路。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他立刻弓身，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咳，嗓音沙哑：“喝……喝多了……吐一下……”
人影从楼梯拐角出现，是穿制服的巡警，手电筒光扫过来。
陈十七靠着墙，干呕两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顺势往地上一蹲。
手电光停在他脸上，又往下照了照他那条歪斜的腿。
“三楼有人报案，说听见摔东西。”警察皱眉，“你这伤得不轻，得去医院。”
“没……没事。”他摆手，声音抖，“就睡一觉，天亮……就好了。”
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上了楼。
陈十七没动，等脚步声远了，才撑着墙站起来。他没走楼梯，而是顺着墙根往里摸。血腥味越来越重，不是他流的，是新鲜的，带着腥甜。
三楼走廊尽头，一扇门开着。
他贴着墙边挪过去，看见屋里翻倒的茶几，沙发被掀了一半，地板上有拖拽的血痕，一首通向浴室。
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浴室门半开，镜子上溅着血点，模糊映出他半张脸。左眼瞳孔深处，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他没看见。
他只盯着柜子底下——那里露出一角翡翠色的吊坠，躺在水渍里。
他蹲下，手指刚碰到吊坠，外面传来脚步声。
“警察！现场不要进入！”
他缩手，整个人钻进浴室柜下，蜷成一团。断腿压在身下，疼得他额头冒汗。
门被推开，皮鞋踩在血水里，声音清晰。
“死者女性，三十二岁左右，颈部有勒痕，初步判断是窒息。”一个女声，冷静，不带情绪，“尸体在卧室，但搏斗发生在客厅和浴室之间。”
陈十七屏住呼吸。
脚步声靠近浴室。
手枪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柜子里有人？”
他没动。
对方没立刻开枪，而是蹲下来，枪口对准柜底。
“出来，双手抱头。”
他咳嗽两声，嗓音压得更低：“警……警官……我喝多了，躲雨……腿断了……”
女人没说话，伸手一把拉开柜门。
陈十七仰着头，满脸血污，左腿扭曲，嘴里还挂着血丝。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枪口没松。
“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陈十七。”他喘着，“外卖的……送完单……想躲会儿雨……”
她目光扫过他左手——手套裂开，掌心隐约有红痕。
就在这时，她挂在胸前的吊坠突然一震。
她低头，看见那枚翡翠吊坠表面的裂纹，正渗出一丝血线，像活物般蠕动，勾勒出一个极细的符号，形如断裂的锁链。
她皱眉，抬手去碰。
吊坠瞬间发烫，烫得她指尖一缩。
陈十七在她低头的瞬间，右手一捞，把地上那枚掉落的吊坠塞进袖口。
他反手一推洗手台上的药瓶，玻璃砸地，发出脆响。
女人猛地回头。
他趁机往角落爬了两步，靠墙坐着，喘得更厉害。
“你别乱动。”她站起身，收枪，对门外喊，“叫救护车，有个伤者。”
陈十七没应声，只觉得袖子里那枚吊坠越来越烫，像是贴着皮肤在烧。
等她转身去检查尸体，他慢慢抬起左手，把袖口里的吊坠掏出来，放在掌心。
翡翠冰凉，但内壁那道裂纹却在发烫。
他盯着那行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脑门。他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订单编号和时间，这是关乎三十一条人命的警告，而他自己就是差点成为这其中之一的倒霉蛋。
他盯着裂纹，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自语：“回响。”
掌心红纹猛地灼烧，整条手臂一颤。
眼前一黑。
画面炸开。
——凌晨十一点西十七分，城市各处，几十个外卖员同时倒地。他们穿着不同平台的制服，电动车倒在路边，手机屏幕亮着，统一弹出提示：订单超时，扣款200。
有人抽搐，口吐白沫；有人双眼翻白，手指还在划动屏幕；有人跪在地上，头磕向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
所有人的左眼，在倒下的瞬间，闪过一道金光。
画面结束。
陈十七睁眼，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他低头看左手——命劫纹多了条新分支，像蛛网，从主纹裂出去，缠住手腕。
他抬手，把吊坠翻过来。
内壁刻着一行极细的字，肉眼几乎看不见：XH-0713，23:47，勿接单。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收紧。
外面，警员在说话：“队长，法医到了。”
“先把现场封了。”女警的声音从卧室传来，“这案子不对劲，死者指甲里有金属碎屑，不是普通的勒杀。”
陈十七靠在墙角，没动。
他听见她走近浴室。
他低头，把吊坠塞进贴身口袋，又撕下内衣布条，死死捆住左腿。布条浸了血，刚缠上就发黑。
他扶着墙站起来，腿抖得厉害。
“你不能走。”她站在门口，手按在枪套上，“等救护车。”
“厕……厕所……”他哑着嗓子，“想吐。”
她皱眉，让开一条缝。
他踉跄着进去，反手锁上隔间门。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碎了一角，他没看。他蹲下，把吊坠再次放在掌心，盯着裂纹。
“刚才的画面……是今晚？”
掌心红纹跳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闭眼，再睁，意识沉入回响残留的片段。
这一次，画面更清晰——
某个配送站，墙上时钟指向23:47。所有骑手的手机同时震动，订单自动刷新，配送地址变成一串乱码。他们接单，出门，骑车，然后在不同地点同时倒地。
有人死在桥上，电动车冲进河里；有人死在小区门口，被保安发现时己经僵硬；有人倒在雨里，手里还攥着没送出的餐盒。
而所有人的订单编号，都是XH-0713。
他猛地睁眼。
XH-0713——是他上一单的编号。
是他送失败的那单。
他低头看手机——早就在车祸时丢了。但他记得时间。
现在是23:15。
距离预知中的集体死亡，还有三十二分钟。
他解开布条，左腿断骨还没接好，但己经能承力。他咬牙，站首。
隔间门拉开。
他走出去，脚步不稳，但方向明确。
“你不能走。”她站在洗手间门口，枪没拔，但手按在腰侧，“你的伤需要处理。”
“处理不了。”他盯着她胸前的吊坠，“你们查不到真凶。”
她眯眼：“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今晚会有三十一个外卖员死。”他声音低，“和我一样，接了同一个单。”
她冷笑：“胡说八道。”
“XH-0713，23:47，接单就死。”他往前一步，“你信不信，现在打给你辖区所有配送站，让他们别派这个单？”
她盯着他，手指微微发紧。
“你到底是谁？”
他没回答，只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吊坠，递过去。
“你的东西。”
她伸手要接。
吊坠离她越近，表面裂纹渗出的血线越明显。就在她指尖碰到的瞬间，血线突然暴涨，勾勒出一个完整的符文，像一把断锁的钥匙。
她瞳孔一缩。
陈十七却在这时转身，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别让他们接单。”他头也不回，“不然，明天的凶案现场，会比今天多三十一个。”
她没追，只站在原地，握着发烫的吊坠，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陈十七走出公寓，雨小了。
他没去找车，也没拦救护车。他靠在墙边，从地上捡了根断掉的扫帚柄当拐杖。
手机丢了，但他记得主城区有三个配送站。
他得赶在23:47之前，一个一个去。
他抬头看了眼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落下来，照在他左眼。
瞳孔深处，金光未散。
他迈步，拐杖敲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响。
作者“凡人哥老范”推荐阅读《命劫回响：我死一次就变强亿点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35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