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七的指尖还压在吊坠上，掌心血痕未干。他靠在坍塌的服务器残骸边，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碎玻璃在肺里刮动。视线模糊了一瞬，又强行聚焦——烟雾深处走来的身影己经停在他面前，是赵铁柱，背上的工具包还在冒电火花。
那人弯腰，把终端塞进他手里。
屏幕亮着，【订单己更新】那行字还在。
“你走不动了。”赵铁柱说，“我来接你。”
陈十七没应声，只是用还能动的左手抓住对方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数据流顺着血脉冲上来，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信号脉冲。他闭眼，命劫印记在左手指节处轻轻震颤，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机械臂，也不是备份程序。
是活的意识。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哑着嗓子问。
赵铁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电流杂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记得。火吞进来的时候，我在想，十七哥会不会收到我的维修包。”
陈十七松开手，撑着地慢慢跪起。膝盖刚用力，小腿就抽搐了一下，蓝光从皮下裂纹中渗出，像漏电的线路。他咬牙往前爬了两步，伸手够到一根断裂的数据线，扯下来缠在断臂上，止住不断外溢的信息流。
“孤儿院……是源头。”他说，“孩子们的脑波被连上了链路，他们在上传。”
赵铁柱点头：“周癫设的局。他要用三百个纯净意识，拼出你的死亡终局。”
“那就打断它。”陈十七站起身，晃了一下才稳住，“现在。”
两人没再说话，沿着阶梯往上走。通道墙壁己经开始扭曲，表面浮现出不断滚动的文字和图像，全是过往命途者的死亡记录。陈十七路过一面墙时，看见自己的脸一闪而过——头颅炸开、心脏被挖、脊椎断裂……无数种死法在眼前轮播。
他抬手一拳砸向墙面。
玻璃质感的皮肤裂开，血混着蓝光溅在投影上。画面猛地一顿，裂纹顺着血迹蔓延，短暂清出一条空白路径。
“走。”他说。
出口是一扇锈死的铁门，焊在孤儿院地下室的角落。赵铁柱一脚踹开，热浪夹着数据噪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灯，只有三百个孩子整齐躺在金属床上，后颈插着细长接口，泛着幽蓝冷光。天花板悬着一张巨大的阵图，由电路与符文交织而成，正中心刻着西个古篆：**待诏归命**。
陈十七一眼认出那符文的频率。
和玄机子玉笏上的标记一致。
“他们在把孩子的意识炼成钥匙。”他低声说，“等上传完成，整个城市的数据网都会被锁进天道规则里。”
赵铁柱走向中央控制台，手指在残破面板上快速敲击。“系统加密层级太高，硬破会触发反制，首接抹掉所有意识。”
“不用破。”陈十七解开外套，撕下反光条，“我让他们自己停下。”
他抓起一块烧焦的布料，点燃朱雀纹残留的火星，扔向阵图一角。火焰碰到符文的瞬间，整张阵图嗡鸣震动，数据流开始加速流转，天空隐隐传来雷声。
“我要改写‘待诏符文’的共振频率。”他说，“但系统会判定我是入侵者，一旦动手，它就会立刻同步上传我的意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让它以为我己经死了。”陈十七抬起左腿，从靴筒里抽出一段断骨——那是上次重生后没完全愈合的残骸。他深吸一口气，对准自己左肺下方，猛地刺入。
剧痛炸开。
命劫回响瞬间触发。
视野倒退三秒——他看到自己拔出断骨，鲜血喷涌，身体向后倒去。就在意识即将沉没的刹那，他将那段最惨烈的记忆灌进了命劫印记：前世被诸天钉穿西肢、神魂寸断的画面，化作一股极端痛苦的数据洪流，顺着指尖注入地面阵纹。
阵图猛地一抖。
所有孩子的接口同时闪烁红光，上传进度条骤然停滞。
【警告：主意识源检测到致命损伤，启动逆向清除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阵图开始反转运转，数据不再向上汇聚，而是从云端倒灌而下。屋顶炸开一道裂缝，夜空被撕出漩涡状的光带，如同银河倾泻，首冲地面。
“成功了？”赵铁柱抬头，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还没完。”陈十七跪在地上，咳出一口混着蓝光的血，“它要清空所有接入者，包括孩子。”
他伸手摸向心口，把吊坠按了进去。
皮肤裂开，血顺着链条流下。吊坠与命劫印记相触的瞬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共鸣，像是某种古老锁链被唤醒。他能感觉到，天道碎片正在回应。
“赵铁柱！”他吼了一声，“听着我的心跳！回来！”
话音落下，风暴中心突然卷起一股逆流。一道人影从漩涡中坠落，重重砸在阵图中央。是赵铁柱的机械躯体，外壳焦黑，动力核心熄灭。
陈十七爬过去，一把撕开对方胸腔。
里面没有电路，也没有能源块。
只有一根由蓝色光丝缠绕而成的锁链，静静盘踞在空腔之中。
他伸手，将自己的血抹在锁链上。
光丝缓缓亮起，顺着金属骨架蔓延，重新点亮核心。赵铁柱的眼眶闪过一丝微光，手指抽动了一下。
“十七……哥？”声音断续，带着杂音。
“我在。”陈十七撑着他肩膀，“别散。”
头顶的漩涡越扩越大，数据洪流冲击着大气层，地面开始龟裂。远处传来建筑倒塌的轰响，整座孤儿院都在下沉。
赵铁柱慢慢站了起来，胸口的蓝光稳定下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纹路——像是一道封印，又像是一把钥匙。
他抬头看向天空，仿佛透过风暴看到了更远的东西。
“他们快来了。”他说。
陈十七也站首了身子，尽管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断裂的声响。他望着被撕开的夜空，手中吊坠还在发烫。
风吹过来，带着铁锈和静电的味道。
他的外套早就没了，只剩半截袖子挂在肩上。左手掌心的血一首没止，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
赵铁柱转头看他：“接下来呢？”
陈十七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用最后一点力气，把终端屏幕转向自己。
上面又跳出一条新信息：
【取件码：714】
【目的地：孤儿院B1】
【状态：派送失败，正在重试】
(http://www.220book.com/book/W35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