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渗出的那滴水悬在半空，没落。
陈十七盯着它，呼吸放轻。水珠表面泛着暗红光晕，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他后背纹身还在跳，朱雀火劲在经脉里乱撞，可这股寒意却顺着地面爬上来，压得火焰都矮了一截。
他蹲下，把烧熔的水带尖端插进旁边砖缝，借力撑住身体。左手抬起，命劫印记正对着那滴水。两者相隔不到半尺，脉动忽然同步。
一、二、三。
每一下都像敲在骨头缝里。
他知道这是地脉的节奏，也是倒计时。
教堂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铁链拖地。他贴着墙边往前挪，绕过塌陷的祭坛，脚踩在碎玻璃上，却没有发出声音——地板上的灰尘早被人扫过一遍，痕迹通向右侧告解室。
门虚掩着。
他伸手推开，里面没人，但墙上挂着一件婚纱。纯白，镶金边，裙摆沾着干涸的血渍。他伸手碰了下衣料，指尖传来细微刺痛，像是被针扎过。
这不是普通的布。
他退后两步，从袖口抽出一根电线——赵铁柱以前塞给他的应急工具，能测灵流走向。他把线头按进墙缝，另一端咬在牙上。
电流窜上来，脑中闪过画面：地下三层，三百具尸体并排躺着，全穿着同款婚纱，头朝内，脚对外，围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每个人的太阳穴都插着血灵珠，珠子连着银丝，汇聚到中央一座石棺。
石棺盖子裂了道缝，里面有东西在动。
记忆断了。
他松开电线，喘了口气。这阵法不是冲他来的，是冲整座城的地脉。李墨想用三百条命，把阴气炼成煞源，再借婚礼仪式反向注入阳脉，让城市灵气暴走，彻底失控。
一旦成功，七日内所有命途者都会被强行觉醒，撑不住的首接爆体。
他摸了摸后腰的水带残段，转身往侧廊走。地板有块砖松了，他撬起来，下面是个通风口。冷风往上吹，带着腥味。
他钻进去，爬了十几米，下方出现一道铁栅栏。透过缝隙，能看到整个地下祭坛。
三百具新娘静静躺着，眼睛闭着，嘴唇发青。最中间那具突然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起。还没死透。
命劫印记猛地一烫。
画面黑了。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中央，抬手砸向石棺。裂缝瞬间扩大，黑气喷涌而出。地面崩裂，教堂倒塌，整条街区往下沉。江水倒灌，地铁隧道炸开，火电厂连锁爆炸。城市像被掀底的棋盘，一块块塌下去。
强制中断会引发地脉逆冲。
他睁眼，冷汗滑进衣领。
不能硬破。
他盯着那具还在抽搐的新娘，脑子里转得飞快。血灵珠靠编号激活，顺序错了就会卡灵流。如果能在不惊动守阵人的情况下，改掉其中一具的身份标记……
他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电量只剩百分之三。取件码界面还开着，昨夜送的最后一单停留在【714】。他点进系统后台，翻出李家黑市常用的编码规则——前缀LW，后接三位数字，代表祭品批次。
他找到通讯频段，伪造了一个信号包，把编号改成【LW089】，目标指向那具未死透的新娘。
发送。
地下祭坛里，银丝忽然颤动。原本连向她的那根猛地绷首，颜色由银转黑。其他尸体的血灵珠开始错频，嗡鸣声此起彼伏。
石棺震动加剧。
李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谁在干扰？”
脚步声逼近通风口。
陈十七缩身往后爬，刚退出两米，头顶轰的一声，告解室炸了。命劫回响：我死一次就变强亿点点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命劫回响：我死一次就变强亿点点最新章节随便看！木屑横飞，婚纱碎片飘下来，落在他肩上。
他翻身滚出通道，顺势抽出水带，横扫过去。前方人影一闪，西装笔挺，手里捏着人骨罗盘。
李墨站定，看着他：“你改了编号。”
“不止。”陈十七抹了把脸，“我还让第八十九号成了主祭。”
李墨眼神变了。他低头看罗盘，十二枚骨针疯狂旋转，最后一根指向自己胸口。
“不可能，活体标本没有资格承接仪式……”
话没说完，地下传来撕裂声。
黑气从地板缝里喷出来，缠上李墨的脚踝。他踉跄一步，罗盘脱手，摔在地上裂成两半。那些被吞噬过的命途者残念涌出，扑向他。
陈十七没等他反应，转身冲向出口。
身后惨叫响起，夹杂着骨骼断裂声。他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到教堂大门，却被一股力量拽住手腕。
苏清秋站在门口，枪口抵着他肋下。
她戴着遮阳帽，帽檐压得很低，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眼睛——瞳孔深处有一簇火苗在跳，金红色，和他体内的朱雀之力一模一样。
“你做了什么？”她问。
“救这座城市。”他甩手想挣开，却发现她的力气大得异常，“你也感觉到了吧？地脉在抖。”
她没答，反而盯着他后背。纹身正在扩散，皮肤下的光丝越来越密，像要破皮而出。
“你知道强行催动朱雀诀的后果。”她说，“再往前走一步，你会从内部烧光。”
“那就烧。”他冷笑，“总比看着他们拿三百人当祭品强。”
她手指扣在扳机上，没松也没紧。
远处传来警笛，还有更多车辆驶近的声音。不止是李家的人，军方也来了。
“你逃不掉。”她说。
“我不逃。”他盯着她，“我只是换条路走。”
她忽然抬手，摘下帽子。
眉心那道印记露了出来，细密裂纹像蛛网铺开，每一根都在发光。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枪管上。子弹自动上膛，封印纹路亮起。
“最后一次警告。”她说，“停下。”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早就不是他们的棋子了，对不对？”
她没说话。
可那一瞬间，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别的东西——千年前的战场，她被锁链贯穿胸膛，而他挥刀斩断天道的那一幕。
记忆碎片闪过。
他抬腿，一脚踹翻旁边路灯。铁杆砸向地面，火花溅起，正好引燃残留的灵丝。火势顺着墙角往上爬，逼得她后退半步。
他趁机冲出去。
身后枪响，子弹擦过他肩膀，打在墙上，留下一道焦痕。他没停，沿着旧街狂奔，每一步落地，后背的纹身都胀一次。
热，越来越热。
血管像被烙铁烫过，五脏六腑都在收缩。他知道撑不了多久，但这股火必须带到江边——只有逆命骨阵能镇住它。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江风扑面。
水面平静，可他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动。天门坐标还在震，像是在召唤他。
他低头看手。
掌心发黑，指甲边缘开始剥落。
朱雀之力快要失控了。
他咬牙，把最后一点意识压进脊椎，逼着火劲往下行。双腿一软，跪在堤岸上。
远处，江底漩涡缓缓睁开，像一只巨眼。
他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一步，一步，走向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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