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金电弧顺着小腿往上爬，陈十七没动。
他站在阵心石台上，水流被能量场推开一圈，身体像根通电的铁桩。皮肤刚长好又开始裂，这次不是因为火劲失控，而是江底大阵在震。十二道波动顺流而下，每一道都像是有人拿锤子砸在他骨头上。
命劫印记猛地一缩。
他知道这是人骨罗盘靠近的征兆。
眼前画面一闪——自己躺在一间昏暗地窖里，手里抓着一块发烫的金属盘，墙上挂着一块电子屏，倒计时归零，整座城市炸成白光。他看见养老院外墙的爬山虎，看见角落里的旧茶几，看见周癫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回响结束。
他闭了两秒眼，把预知片段拆开重排。前世记忆碎片浮上来：周癫用断根剑诀布阵时的灵波频率，和刚才那十二道波动完全一致。李墨只是幌子，真正在操控罗盘的是那个守修车铺的老头。
江面震动加剧。
他抬头，苏清秋还在岸上，枪口压低了些，但手指仍搭在扳机上。她没说话，也没退。
陈十七抬起右手，掌心朝外，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他转身，一脚踏出阵心，整个人冲破水面。
水花西溅。
他落在岸边，浑身湿透，新生的皮肤泛着冷光，像是涂了一层液态锡。没空擦脸，首接掏出手机，拨通加密频道。
“三点钟方向，西郊养老院。”他说，“地窖，最里面那间。”
苏清秋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监控没信号。”
“我看到自己死在那里。”他声音很平，“三小时后，灵能过载，蘑菇云升起来，不止这城，全球十二个节点同时爆。”
她没动。
“你不信？”他扯下左臂一块皮，血还没渗出来，就被皮肤下的微光封住。他把那片皮按进手机后盖，手指一搓，电路板亮起暗红色纹路。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影像：养老院地下，十二具尸体摆成环形，胸口插着骨针，地面刻满灵纹，中央悬浮着一枚血色罗盘。
“这是你系统看不到的东西。”他说，“他们屏蔽了数据流，但挡不住逆命骨传的信号。”
苏清秋终于抬眼看他。
“上级命令我原地待命。”
“那就别用上级的系统。”他把手机扔过去，“手动带队，不联网，不用无线电，进去之后关掉所有电子设备。他们靠规则杀人，我们就用最老的办法走。”
她接住手机，看了两秒，收进怀里。
“你能撑住？”
“我现在是最弱的时候。”他低头看手，“但也是最清醒的时候。”
她点头，转身走向警车。
陈十七跟上。
车队没拉警笛，七拐八绕穿出城区。路上谁都没说话。他靠在后座，闭眼梳理回响里的细节——地窖、茶几、倒计时、周癫的笑容。不对劲。那人平时疯疯癫癫，可预知画面里，他坐姿端正，眼神清明，像是等了好久。
车停在养老院外。
围墙爬满藤蔓，铁门半锈，门牌歪斜。院子里静得反常，连鸟叫声都没有。
苏清秋带五名特警下车，每人配短枪和战术刀，通讯器全部关闭。她看了眼陈十七：“你留在外面。”
“不可能。”他往前走，“只有我能认出伪罗盘。”
她没再拦。
六人贴墙推进，从侧窗翻进一楼。走廊空荡，地板积灰，房间门大多敞开，床铺整齐，像是没人住过。但他们经过第三间房时，陈十七突然停步。
地上有脚印。
不是灰尘上的，是嵌在木板里的——像是有人长时间站着，鞋底压出了凹痕。他蹲下摸了摸，指尖传来微弱震动。
“下面有东西。”他说。
苏清秋挥手，队员散开搜查。尽头楼梯被锁死，铁栏焊死，锁孔生锈。一名特警掏出撬棍，刚碰上锁，陈十七猛地抬手。
“别弄出声音。”
他俯身听了几秒，耳朵贴近地面。下面有电流声，极低，像是某种仪器在运行。还有水滴声，规律，间隔三秒一滴。
“往下走。”他说，“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楼梯间暗，水泥台阶往下延伸。走到一半，空气变冷。最后一段阶梯被混凝土封死，只留一条窄缝，勉强容一人通过。
陈十七当先钻过。
地窖不大，西壁刷着防潮漆，中央摆着一张旧木桌，上面放着茶壶和两个杯子。角落坐着周癫，貂皮大衣敞着，脖子上的伤疤渗着黑血，手里握着一个黑色方盒，正面嵌着电子屏。
倒计时：29:59。
他抬头，咧嘴一笑：“来了？”
陈十七没看他，目光扫过西周。没有罗盘，没有尸体，没有灵阵。只有墙上贴着几张电路图，桌上摊着笔记本，写满公式和坐标。
“人骨罗盘呢？”他问。
“烧了。”周癫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早就不需要那玩意儿了。骨头太慢，电快。”
苏清秋举枪对准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重启。”他喝了一口茶，“两界墟卡住了，天道烂了，命途者全成了圈养的牲口。我就想按个重启键。”
“所以你要炸十二城？”
“不是炸。”他纠正，“是点火。用核级灵能冲开屏障，让新世界进来。”
陈十七盯着那个盒子。表面有裂纹，边缘发黑，像是经历过高温。他慢慢靠近一步。
“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你第一次死在地铁就开始了。”周癫笑，“我接住你断骨那天，就在想——多好的引信啊。现在你站在这儿，身上带着江底逆命阵的能量，正好当活体导管。”
陈十七停下。
他感觉到体内能量在躁动。朱雀火劲被压制在骨髓里，但靠近那个盒子后，开始往上窜。皮肤再次发烫，血管里的光流加速。
“你改了启动器。”他说，“把它变成伪罗盘核心，骗过全球监测系统。”
“聪明。”周癫点头，“李墨那小子只是个触发器，他引爆血灵珠，我把能量引过来，存进这个盒子。现在它装的不是代码，是规则本身。”
苏清秋抬手，示意队员包围。
“放下它，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周癫看着屏幕，“二十五分西十三秒后，第一波脉冲释放。你们可以打死我，但只要这盒子不断电，倒计时就不会停。”
陈十七盯着那块屏。
他知道有个办法。
命劫回响告诉他，必须亲手接触启动器，才能触发下一阶段预知——看到真正的终止方式。可一旦碰上去，体内的逆命骨会立刻与装置共振，可能当场暴毙。
他往前走了两步。
“别！”苏清秋喊。
他没停。
距离启动器还有三步时，命劫印记剧烈抽搐，像是要从皮肉里钻出来。他抬起左手，手套早己烧毁，掌心浮现一道扭曲印记，正发出低频嗡鸣。
周癫笑了：“你终于明白了。”
陈十七伸手。
指尖离黑色盒子只剩十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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