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火钳插在泥地里，尖端微微发颤。
陈十七靠着断墙，右耳抽了一下。残卷浮现一行字：【鸢尾轴心偏移0.3寸，三秒内不调，坠】。他没迟疑，左手将苏离往背上一紧，右手拔出火钳，反手敲在机关鸢尾翼连接处。一声轻响，尾翼回正。
苏离咳了口血沫，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她盯着鸢尾那根细刺，声音发飘：“天机阁……徽记还在。”
陈十七眯眼。那根刺原本藏在机关结构里，刚才一震才露出来。他抬手，用火钳尖把那根刺撬断，扔进泥水里。
“断了。”
苏离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头一歪又昏过去。
他把机关鸢架在肩上，背起苏离，一步步往巷子外走。脚踩在焦土上，每一步都带起一股烧糊的味儿。巷口那三根哭丧棒还在，火己经灭了，但棒身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烧透。
他没停，绕开三步，走到空地中央。机关鸢展开双翼，发出几声咔哒的机括声。他把苏离绑在鸢腹下方，自己爬上驾驶位，火钳插进控制轴槽——这是苏离之前改的应急接口，能用外力调节飞行角度。
风从废墟口吹进来，带着湿灰。
他扳动机关，鸢翼开始旋转。地面震动，铁片摩擦声刺耳。升到两丈高时，鸢身猛地一歪，左翼下坠。他右耳又抽，残卷闪出：【左翼第三铰链松动，需压右三度】。他立刻压杆，鸢身晃了晃，总算稳住。
飞过城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巷口那三根哭丧棒炸了，碎木西溅。一道红光从残骸里射出，首冲夜空，像一滴血甩上黑布。
陈十七咬牙，压低飞行高度，贴着屋脊滑向铸剑谷方向。
半炷香后，鸢身开始抖。苏离突然抽搐，干呕一声，吐出一口带铁腥味的唾液。她手指抽动，在空中抓了几下，像是在摸什么机关。
他伸手探她鼻息，微弱但没断。残卷提示：【体温低于常人，需热源维持】。他摸了摸怀里那半片密信，火钳刚烤过，还有点温。
他抽出火钳，夹起密信一角，慢慢烘烤。
血纹在湿纸上缓缓延展，先是弯钩，再是弧线，最后连成一条盘龙。龙首朝上，龙爪抓着一个符印，纹路和他记忆里江底石碑上的浮雕一模一样——那是在他第一次下水找陨铁时见过的“铸剑九要”旁的刻纹。
残卷自动浮现标注：【龙脉锁钥引，节点：铸剑谷】。
他盯着那符印，右手不自觉叩了三下火钳柄。
铸剑谷是他和苏离藏身的地方。陨铁腰牌、《武侯八阵图》残页，还有她父亲留下的朱雀焚天炉图纸，全锁在谷底密道里。他本打算等风头过去再去取，但现在看来，那地方早就被人盯上了。
鸢飞到谷口上空，他正准备降落，右耳猛地一抽。
残卷：【下方三处热源，兵器反光，龙纹弩己上弦】。
他立刻拉杆，鸢身急转，贴着山壁横移。几乎同时，三支黑箭擦着鸢翼射过，钉进岩缝。箭尾刻着细密龙纹，箭簇泛着暗红，像是浸过血。
血衣楼的龙纹机关弩。
他压低高度，借着山雾滑向谷后小道。刚落地，苏离又吐了，这次吐出一小块铁片，落在地上还冒着热气。
他捡起来一看，是机关鸢的传动栓，己经被她体内毒素腐蚀变形。
“撑住。作者“凡人哥老范”推荐阅读《重生之武圣遗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低声说，解下她身上的绑带，扛起她就往密道入口走。
地面湿滑，他踩着碎石一步步往下。走到半道，苏离突然睁眼，手指猛地掐住他手腕。
“别走中间。”她声音发抖，“地砖……第三块开始，有压感机关。”
他停下，低头看。青石板看着没异样，但他还是蹲下，用火钳轻轻敲了敲第三块。声音发空。
他绕边走，刚过第五块，身后传来机括声。一块石板翻起，弹出三根铁刺，带起一阵灰。
“你怎么知道？”他问。
“我爹……修过这道门。”她闭上眼，“他怕人乱动炉子，设了三十六处陷阱。”
他没再问，继续往前。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有个凹槽，形状和陨铁腰牌一模一样。
他摸腰间，腰牌还在。
插进凹槽，门咔哒响了一声，没开。他用力一推，门纹丝不动。
“血……要血。”苏离靠在墙边，喘着，“开门要双印，牌是钥匙，血是引子。”
他咬破手指，按在门侧血槽上。
铁门缓缓升起。
里面是间石室，正中摆着一张铁案，上面放着一个布包和一张图纸。他走过去，打开布包——是《武侯八阵图》残页，字迹还是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
图纸是朱雀焚天炉的结构图，边缘有烧痕，像是被人抢过又丢下。
他刚要收起来，右耳抽动。
残卷：【门外两处脚步，间隔一致，血衣楼制式靴】。
他立刻吹灭火折，退回门边。苏离靠在墙角，呼吸越来越浅。
门外脚步声逼近，接着是金属摩擦声——有人在装龙纹弩。
他摸出火钳，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焦木。粮仓虽烧了，但余烬还在，顺风能烧半条谷道。
他悄悄退出石室，把苏离藏在铁案下，自己摸到门外。焦木堆就在十步外，旁边还躺着半袋没烧完的火药引线。
他划燃火折，蹲下身，把引线一头塞进木堆。
脚步声到了拐角。
他点火。
火苗顺着引线往粮袋窜，他转身就跑。刚冲进石室，身后轰地一声，火光冲天。热浪推着浓烟涌进来，把门外两人逼退。
火墙立了起来，呈弧形封住通道。
他靠在铁门边喘气，火钳拄地。苏离在铁案下动了动，手指抠着地面，像是在数机关节拍。
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他低头看手里的密信，龙纹在火光下更清晰了。那符印右下角，有个极小的缺口，形状像半枚齿痕。
他摸出陨铁腰牌，翻到背面。边缘那个小齿，正好能嵌进那缺口。
他盯着看了两秒，把密信塞进怀里。
火墙还在烧，外面人没敢冲进来。但火势撑不了太久，他得在火灭前决定下一步。
他走到铁案前，拿起朱雀焚天炉图纸。图纸背面有行小字，墨迹很淡，像是多年前所写。
“炉成之日，血祭开启。”
他盯着那行字，右手不自觉叩了三下火钳柄。
苏离突然睁开眼，盯着他手里的图纸，嘴唇动了动。
“我爹……不是死于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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