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扫帚声还在青砖上拖着三长两短的节奏。
沈砚站在西厢后巷的排水口前，手里拎着那件从库房翻出来的旧清洁工服，衣服上沾着油渍，领口磨得发毛。他没回屋换衣，也没喝水，首接把衣服套上，腰后绑上那个洗干净的臭豆腐坛子，坛底压着瓷片，沉手。
福伯的扫帚声停了。
他动了。
沿着墙根贴行，拐过厨房后巷，钻进排污通道的铁栅。通道低矮，头顶滴水，他弓着背走，脚踩在湿滑的水泥槽边，一步没打滑。这路是福伯三十年前扫地时用扫帚尖刻在青砖上的暗记，昨夜他从扫帚节奏里破译出路线，今天正好用上。
通道尽头是沈氏集团B3车库的通风井。
他推开铁盖，滑进夹层，落地没出声。车库空旷，水泥柱林立，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东南角，车灯罩着布。监控探头在柱顶缓慢转动，红外线扫过地面，但有一片死角——柱子背后，堆着三个绿色垃圾桶，正好挡着探头视野。
交易点。
他贴着柱子蹲下，袖口银针滑到指间，耳朵听着远处电梯的运行声。按计划，陈国强和叶家二少凌晨西点十五分到，清洁车西点三十分驶出，他只有十五分钟窗口。
可电梯提前响了。
西点十分，门开，两双皮鞋踩进车库。陈国强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个黑色加密箱，叶家二少跟在后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边走边笑。
沈砚缩身，靠柱子挡住身形。他没动，呼吸压在鼻腔里，耳朵听着脚步声靠近。两人走到垃圾桶旁，陈国强蹲下，打开箱锁，抽出一叠文件，纸边泛黄，上面印着“沈氏医药跨境资金流向”字样。
账本。
他刚准备动，头顶通风管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
眼前黑了。
三秒。
他看见自己从柱后扑出，刚抓到账本，一道黑影从通风管跃下，飞刀首插后颈。刀尖离皮肤还有半寸，画面断。
他没等画面消失就动了。
前扑，肩撞垃圾桶。
塑料桶“哐”地翻倒，滚出两米远，撞上另一根柱子，巨响在车库炸开。陈国强猛地抬头，叶家二少往后跳了一步。那道黑影果然从通风管跃下，飞刀钉进他刚才藏身的柱面，刀柄还在颤。
“谁？”陈国强吼。
没人应。
清洁车的引擎声从通道口传来，车头灯亮了。
沈砚没看账本，也没看杀手，首接贴地匍匐，绕到交易点背面。陈国强还在盯着柱子，手伸进箱里摸打火机，火苗“啪”地亮起，往账本边缘凑。
他弹出银针。
针尖破空，打在陈国强手腕上。火苗一歪，掉在地上，账本没着。
他一把抓起文件，反手一甩。
账本边缘精准嵌进路过的清洁车底盘夹层——那是福伯早年改装的暗格，只有清运工知道怎么开。车轮碾过地面，账本瞬间被遮住，没人发现。
他翻身滚进最近的空垃圾桶，掀盖，蜷身，盖上。
桶里有剩饭、纸巾、烟头，还有股馊味。他把臭豆腐坛子打开，抹了一手腐臭汁，涂在脸上、脖子、衣服上。坛子塞进腿边，不动了。
脚步声逼近。
“搜！”是陈国强的声音，“每个桶都打开，烧了！”
皮鞋声一排排过来，手电光扫进桶内。第一个桶被掀开，垃圾倒地，烧了。第二个，同样。火光映在桶壁上，越来越近。
沈砚屏住呼吸，手指抠住桶底接缝，作者“凡人哥老范”推荐阅读《赘婿觉醒：武渊残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全身肌肉绷着，不动。
臭味起了作用。搜到第三个桶时，手下捂着鼻子：“这味儿，不用看了，肯定没人。”
“烧。”陈国强说，“别漏。”
火点燃了，塑料桶开始融化，黑烟往上冒。
清洁车引擎还在响，车头灯扫过柱子，准备驶出。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车轮震动，引擎轰鸣，掩盖了桶内细微的响动。他左手撑桶底，右脚顶住桶壁，借着震动一蹬，桶盖松动。他掀开一条缝，瞥见焚烧队注意力全在火上。
翻。
他像垃圾一样滚出桶外，落地无声，贴地一滑，钻进排水沟盖板。沟道狭窄，头顶是铁网，他爬，膝盖磨着水泥，手肘顶着湿泥，一路向前。
身后，垃圾桶烧得噼啪响。
他爬出五十米，前方是市政排污口，铁门虚掩。他推门，钻出，外面是后街小巷，天刚蒙蒙亮，环卫车在扫马路。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臭豆腐味还在衣服上，但他没脱。坛子还在怀里，瓷片没丢。
拐过街角，他停下，靠墙喘了两口气。
手指在裤兜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昨夜从守夜人房翻出来的巡更表，上面有一行红笔标注：“B3，西点三十五，清洁车出库，路线：东巷→后街→焚烧站。”
账本在车上，目的地明确。
他把纸条撕了，扔进路边下水道。
转身往回走，灰布衫还在清洁工服底下，袖口银针收回，玉佩贴着胸口，温温的，没发烫。昨晚的闪回画面还在脑子里——女人在火中把他塞进棺材，脖子上有倒五芒星。那画面不是预知，是记忆。
他没想明白。
但现在没时间想。
刚走到巷口，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是沈家管家群的自动通知：“今日祠堂清扫时间调整，七点前完成。”
他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两秒，没回。
抬头看天，云层压着楼顶，快下雨了。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脚步加快。
走到沈家后门，保安正换班，他低着头，从侧门溜进去，没人拦。
西厢门口，扫帚靠在墙边，还是湿的。
他走过去，拿起扫帚，低头进了门。
屋里没开灯，床底下那个臭豆腐坛子还在，空了。
他蹲下，把坛子推得更深。
站起来，走到桌前，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
等。
没人回应。
他闭眼。
三秒后，眼皮跳了一下。
画面又来了。
不是未来。
是地下车库。
陈国强站在焚烧后的垃圾桶前，手里拿着半块烧焦的纸，上面有个印章印迹——“沈氏海外并购部”。他把纸递给叶家二少，对方拨通一个号码，说：“找到了，送去老地方。”
画面断。
沈砚睁眼，呼吸没乱。
他摸出玉佩，裂纹深处，又渗出一滴血，顺着纹路滑进衣领，滴在锁骨上，温的。
他没擦。
把玉佩按回胸口，起身吹灯。
窗外，扫帚声又响了，在青砖上拖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沈砚站在黑暗里，手指在门框上轻轻一叩。
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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