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墙角那块沾血的抹布轻轻晃。
沈砚没动，手还贴在玉佩上。耳垂的热劲退了，但掌心的颤没散。他盯着窗外玻璃上那道斜水痕，像一道没划完的线。
他转身，从通风管里抽出玉珏，裹着抹布塞进扫帚柄暗槽。脚步没停，穿过旧仓库，走到铁门边，敲了三下，停两秒，又敲一下——福伯留的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老陈探出头。
“人呢？”沈砚问。
“小周在接信号线，老李在修发电机。”老陈侧身让他进来，“电脑刚连上，数据还在导。”
沈砚点头，走到服务器前。屏幕亮着，阵图轮廓断断续续闪，地砖裂纹对不上。
“电源不稳。”老陈说，“发电机锈死了，得换零件。”
沈砚没说话，从茶叶包里抽出三根银针，指甲一弹，针尾弹开，露出微型电池组。他把电池并成三角，嵌进服务器底座。
嗡——
机器轻震，屏幕一闪，阵图亮了半秒，又暗。
“差一点。”沈砚说。
老陈刚要开口，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踩在水泥地上，不急不缓。
沈砚抬手，老陈立刻关灯。
门被踹开。
刘明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审计员。他手里拎着公文包，金丝眼镜反着光。
“哟，还挺会藏。”刘明远冷笑，“破产清算，还搞地下机房？”
沈砚站首，没说话。
刘明远径首走到服务器前，伸手拔电源。
“这设备，公司名下的吧？”
“报废的。”沈砚说。
“报废也不能私用。”刘明远转头，“查。”
两个审计员开始翻箱倒柜。小周被堵在角落，手里的线还没接完。
刘明远瞥见桌上那台笔记本，屏幕还亮着，正显示资金流向图。
他走过去，一把合上，拎起来就往地上砸。
“啪！”
屏幕碎裂，键盘飞出去一块。
沈砚往前半步，又停住。
“账本呢？”刘明远盯着他，“纸质的，交出来。”
沈砚指了指靠墙的铁皮柜。
刘明远走过去，拉开柜门，翻了两下，冷笑：“就这点东西？沈工，你这三年管生产，账做得可不怎么样。”
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咔”一声。
柜子晃了一下。
沈砚猛地抬头。
眼前黑了。
三秒。
画面：柜子整排前倾，金属架砸向肩颈，骨头错位，血从耳朵流出来。他倒地，刘明远站在旁边，低头看，嘴角一扯。
黑闪断。
沈砚往前扑，嘴里喊：“账本还在里面！”
他冲到柜前，左臂一挡，整个人撞上去。
袖子里的微型钢架弹出，咔一声卡进柜底支撑点。柜子轰然前倾，砸在他左臂上，发出闷响。
他闷哼一声，跪倒，灰布衫袖口裂开，渗出血。
“活该。”刘明远冷笑，“自己找罪受。”
他带人走了。
门关上，脚步远去。
老陈赶紧过来扶他：“怎么样？”
沈砚慢慢站起来，活动左臂。皮外伤，骨头没事。钢架承重，柜子只倒了一半。
“备份好了？”他问。
“刚传完。”小周从角落出来，“主数据切到离线存储了。”
沈砚走到柜前，把钢架收回来，塞回袖子。然后从地上捡起碎裂的笔记本，撕下一块带血的抹布，放在柜顶。
“把监控调出来。”他说，“剪一段，只留我扑柜、被砸、倒地那几秒。”
小周点头，接上备用电源，调监控。
沈砚走到墙角，撩起袖子看伤口。血己经凝了。他用碘伏擦了擦，贴上创可贴。
“明天，医务室登记一下。”他说，“左臂软组织挫伤，建议静养。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老陈一愣：“你要装伤？”
“不是装。”沈砚说，“是让他们看见。”
他走到服务器前，阵图又闪了两下，还是不稳定。
“发电机什么时候能修好？”
“得明天。”老李说，“零件刚订，今晚送不到。”
沈砚盯着屏幕。玉珏贴在终端旁，红痕时隐时现。
“今晚先靠电池撑。”他说，“把监听名单挂上去，优先查刘明远。”
老陈操作键盘，输入指令。
屏幕跳出第一行字：【监听对象：刘明远】【资金流向：叶家控股·江州物流】
沈砚盯着那行字，玉佩。
耳垂终于不烫了。
他走到窗边，雨停了，天还是灰的。远处沈氏大厦灯火通明，顶层有间办公室还亮着。
他站了几秒，转身：“今晚都别回去。老李守发电机，小周盯监控，老陈负责信号加密。明天刘明远还会来，别让他碰服务器。”
没人说话，都点头。
沈砚坐回椅子，闭眼。
脑子里又闪过那个画面——沈青璃拿着照片，对着灯看。背后那行字：武渊宗，遗孤编号甲一。
他睁开眼，手摸到玉佩。
不能出错。
第二天上午，沈氏集团财务部。
刘明远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清雪阁？”他念出名字，笑了一声，“还挺会起。”
他翻开报告，是昨晚的监控剪辑：沈砚扑向文件柜，被砸倒，捂着胳膊爬起来，满脸是汗。
“这赘婿，倒是会演。”他自语。
他按下内线：“调原始监控，B区旧仓库，昨晚八点到九点。”
几分钟后，画面传过来。
他拖动进度条，放到沈砚扑柜那一段。
放慢，逐帧。
突然，他停住。
柜子倾斜的瞬间，底部有道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他放大。
那不是柜子本身的结构。
他眯眼，又拖回去，再放一遍。
反光又出现了。
他靠回椅背，笑了：“有意思。”
他打开邮箱，新建一封，附件是监控截图，收件人：********************************。
发送。
沈氏大厦，顶层办公室。
沈青璃坐在桌前，腕表秒针跳动，和心跳同步。
她点开邮件，下载附件。
放大截图。
她盯着那道反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然后她打开私人加密通道，输入一串指令。
屏幕跳转：【资金追踪系统启动】【溯源路径：旧渠账→九张储蓄卡→江州物流→叶家控股】
她看着数据流，尾戒在指尖转了一圈。
停住。
她拿起一张打印纸，上面是完整的资金流向图。
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开门，放进去。
关门。
她摘下尾戒，按住内侧按钮。
一声轻响。
录音开始。
她坐回椅子，打开内网监控系统，调出清雪阁的画面。
画面里，沈砚坐在服务器前，左手缠着纱布，右手在敲键盘。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眼神平静。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关掉画面。
办公室很静。
她把尾戒转回原位，低声说：“你到底在藏什么？”
话音落。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没抬头。
门把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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