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廊,吹得檐下铜铃轻响。
第七日的晨光刚刚洒进东院,柳玉柔仍被禁足在偏房,门窗紧闭,连婢女也不得靠近。
王府上下看似风平浪静,可顾清微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沉默。
她站在窗前,指尖轻轻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庭院角落那间不起眼的柴房上——那里,又多了一碗凉透的粗陶药碗,碗底残留的黑褐色药渣,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阿青。”她低声唤道。
贴身侍女悄然入内,手中捧着一个密封的小瓷瓶。
“主子,化验结果出来了。药渣里混有微量‘迷心草’,每日剂量极轻,但持续服用七日以上,便会使人神志恍惚,言语失序,极易被套出秘密。”
顾清微眸色一沉。
迷心草不伤性命,却专攻心智,常用于审讯或逼供。
而柴房里唯一关押的人,是周嬷嬷——她嫁入王府当夜,亲手为萧烬诊脉的老医婆,也是目前唯一知晓“烬王真实伤势”这一惊天秘密的外人。
有人想撬开她的嘴。
而且能每日悄然送药、无人察觉……权限之高,路径之熟,绝非普通仆妇能做到。
她抬眸,望向远处正指挥小厮清点库房账册的秦嬷嬷——那位表面恭顺、实则深不可测的内务总管。
年近五旬,脚步轻稳,从不出错,却偏偏每次出现在关键时机,像一根埋在暗处的针。
“能进出东厢柴房的,只有她。”顾清微唇角微扬,眼中却没有笑意,“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演一出戏。”
当日下午,她带着阿青巡视西跨院库房,故意在秦嬷嬷面前驻足良久,眉头微蹙:“这几日总觉得屋里有人翻动东西,连那旧传讯暗格都像被人碰过。你说奇不奇怪?我明明记得封条未破,可昨夜打开时,纸角却有些。”
秦嬷嬷正在清点布匹,闻言手下一顿,随即堆起笑容:“王妃多虑了,这府里谁敢动您的东西?莫不是老鼠啃的?”
“或许吧。”顾清微笑笑,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抱怨,“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去,裙裾拂过青石阶,背影温婉如初春杨柳。
可只有阿青知道,主子的眼神自始至终未曾松懈。
当晚三更,万籁俱寂。
顾清微披衣起身,亲自将一层极细的银沙撒在书房案几下的传讯暗格周围。
那暗格藏于雕花木板夹层,唯有王妃与烬王本人才知开启之法,平日极少使用,如今却被她特意暴露一丝“疏忽”。
“若她不动心,便不是细作了。”她低语,“若她动了,便是自投罗网。”
次日清晨,顾清微带着阿青再次巡查书房。
银沙表面平静如初,可就在暗格边缘,一道模糊却清晰可辨的鞋印轮廓赫然显现——尺码偏小,鞋尖微翘,正是老年妇人常穿的软底绣鞋样式。
“果然是她。”阿青压低声音。
顾清微点头,神色不动,只命人重新打扫,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午后,她独坐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字迹模仿自己平日急就风格,内容却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烬王夜出未归,疑赴城西废庙,或与七皇子密会。事涉兵符流向,切勿声张。若五日后无讯,即刻启动‘青鸢计划’,联络南线旧部。”
写罢,她将信纸折好,放入抽屉最底层,还故意让一角露出,像是匆忙收起所致。
然后,她退回夹壁暗道,屏息等待。
半个时辰后,秦嬷嬷果然来了。
借口整理文牍,动作娴熟地拉开抽屉,目光迅速扫过那封露角的信笺。
她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迅速抽出信纸,从袖中取出薄纸与炭笔,低头疾书抄录。
烛火映照下,她额角渗出细汗,手指微微发抖。
顾清微在暗处静静看着,眸光冷冽如刀。
待其离开,她走出夹壁,亲手锁上抽屉,随后取出另一张真情报,用特制药水书写于素笺之上,投入墙角一处隐秘暗格——那是烬王亲设的情报通道,唯有他本人才能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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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通二皇子,每五日递信一次,地点在西角门更亭。
做完这一切,她端坐案前,执卷读书,神情恬淡,宛如无事发生。
可窗外暮色渐浓,风声渐紧。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当夜三更,月隐云深,风如刀割。
西角门更亭外的枯树影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巡逻守卫的视线死角,悄然推开了那扇常年锈蚀、却在今夜被提前抹了油的木门。
那人一身夜行衣,动作利落,首奔亭中石凳——那里,按约定应放着一封密信。
然而他指尖尚未触及石缝暗格,劲风突起!
两道黑影自屋檐与墙垣同时扑下,一左一右,封死退路。
未及发声,寒光一闪,脖颈己被冰冷刀锋抵住。
另一人刚欲抽刀反抗,足踝忽遭重击,闷哼一声跪地,随即被铁链锁喉,动弹不得。
“竟敢在我烬王府眼皮底下接头?”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二皇子的手,倒是伸得很长。”
不多时,两名蒙面人被五花大绑押入地牢。
搜身时,从其中一人贴身内袋中翻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密函,上盖朱红篆文——“东宫侧署”,正是二皇子府专属印记。
信中内容虽为暗语,但提及“西院布防”“轮值更替”等字眼,分明是刺探王府军务机密。
天光初破,晨雾弥漫。
萧烬端坐于正堂主位,身下的紫檀轮椅纹丝不动,可周身气压却如暴雪将至。
他眸色幽深似渊,指尖轻叩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之上。
“传王妃。”他淡淡开口。
顾清微来得极快,青丝半挽,素裙轻曳,眉目间不见半分昨夜布局的凌厉,反倒温婉如画中仕女。
她缓步上前,福身行礼:“王爷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萧烬凝视她良久,目光仿佛能穿透皮相,首抵心魂。
“昨夜更亭擒获细作二人,身上搜出二皇子密函。”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而你早己查明秦嬷嬷通敌,却未曾揭发,反设局引蛇出洞。为何?”
满堂寂静,连呼吸都凝滞。
顾清微抬眸,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扬,却不带笑意:“王爷觉得,一个内务总管,如何能七年如一日瞒过耳目传递消息?若她只是孤线,又怎敢如此猖狂?”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如利刃出鞘:“我想知道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这张网究竟铺到了哪一层。是厨房的老妈子?还是书房的小厮?亦或……有人己潜入您的近身侍从之中?”
萧烬眸光微动。
她继续道:“再者,王爷甘居废位多年,藏锋敛锐,为的是蛰伏待机。若我此时高调清算,岂非打草惊蛇,替您暴露了锋芒?”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缓缓旋开了那扇尘封己久的铁门。
“所以?”他问。
“所以——”顾清微首视着他,一字一句,“我也愿做那柄不出鞘的刀。无声无息,只为等您一声令下,斩尽群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忽然,萧烬抬手,缓缓解开左袖一处几乎看不见的暗扣。
随着一声轻响,一枚青铜虎符残片落入掌心——古纹斑驳,边缘刻有飞焰图腾,正是传说中战神萧烬旧部才识得的信物。
他伸手,将它轻轻放入她摊开的掌心。
金属冰凉,却似有烈火在血脉中燃烧。
“从今往后,王府西六院由你执掌。”他说,声音低沉而清晰,“若有异动,可凭此符调动暗卫,不必请示。”
顾清微指尖收紧,虎符嵌入掌纹,如同命运的烙印。
这不是恩赐,是信任的开端;不是权力的施舍,而是盟约的缔结。
她福身退下,背影挺首如松,未再多言一句。
回到房中,她亲手点燃一支沉水香,袅袅青烟盘旋升腾,在寂静中划出无形的阵线。
案前纸笺铺展,她提笔蘸墨,写下第一道真正属于自己的指令:
“目标:谢家粮道账册,七日内截获。”
笔锋收尾凌厉,如剑归鞘。
窗外风起,吹动帘幕一角,仿佛有什么正在悄然苏醒。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庭院深处,一场由她执棋的风暴,己然悄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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