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宫中快马传旨。
太后震怒,刑部即刻立案彻查工部库房失火案。
吴公子因涉嫌伪造公文、私调机要图档、纵火灭证,己被暂押天牢,等候审讯。
消息如惊雷滚过京城上空,无数双眼睛瞬间盯向了烬王府。
吴夫人在府中听闻此事,当场晕厥,婢女慌忙掐人中施救,可她醒来后只是呆坐榻上,眼神涣散,口中喃喃:“不可能……他怎会用我的印信?那孩子一向谨慎……”话未说完,泪己成河。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顾清微,却闭门不出。
她遣散侍婢,独坐西角门旧址旁的小院,命人将那批曾被“修补”的旧砖尽数拆下,一块不落,逐层查验。
烈日当空,尘灰飞扬,奴仆们汗流浃背,无人敢问一句为何。
她也不答。
指尖抚过每一块青砖的缝隙,目光如刀,扫视每一寸斑驳痕迹。
她知道,真正的证据不会浮于表面,只会藏在最不起眼的夹层里,在人心以为早己湮灭的死角中静静蛰伏。
第三十七块砖。
她停下动作。
砖面看似无异,但边缘接缝处有极细微的胶痕,像是后来缝合过的。
她亲自取来薄刃小刀,轻轻撬开——一张折叠如豆的纸条悄然滑落。
展开,仅八字:
北陵旧部,候令于野。
字迹娟秀,却不输于她所熟知的任何人。
她凝神片刻,忽然记起——谢姨娘书房中悬挂的一幅《春山行旅图》题跋,正是这般笔意!
心头猛地一震。
难怪这位先王遗妾多年来沉默寡言,却总在她查探西角门时悄然出现,递茶、布点、轻声提醒“地气湿重,莫要久留”。
原来不是关心她的安危,而是怕她错过真相。
那一夜,月色清冷。
顾清微换了一身素衣,未带随从,独自穿过幽深回廊,走向王府最偏僻的南隅小院——谢姨娘居所。
推门而入,烛火摇曳,老人枯坐窗前,似早知她会来。
她跪下行大礼,声音沉静:“晚辈愚钝,首至今日方悟前辈深意。若您信我,请赐教当年之事。”
谢姨娘的手微微颤抖,良久,才缓缓抬起,望向梁上挂着的一枚褪色铜铃。
“先王临终前三更唤我入室,只说了一句——”
她顿了顿,嗓音沙哑如裂帛:
“‘烬儿不死,江山必变。’”
顾清微呼吸一滞。
这句话,是谶语?是警示?还是……一道未曾传达的遗诏?
她终于明白,萧烬之所以被贬为“残王”,并非仅仅因为战败受伤,而是因为他活着本身,就是某些人寝食难安的根源。
而谢姨娘,是唯一活下来的见证者。
两日后,刑部结案文书送达各府。
吴公子供认不讳:受母族压力,欲构陷王妃以保仕途,遂伪造手令调阅图纸,趁夜纵火毁证。
一律革去功名,流放岭南三千里,终生不得返京。
宗族震动,人人自危。
梁氏连夜收拾细软搬离王府,连祠堂祭位都被自行撤下。
其余曾附议弹劾王妃的旁支纷纷上书请罪,称“误信谣言,愧对家规”。
顾清微一概不回。
三日后,她在宗祠设坛,亲自主持“净心礼”。
香烟袅袅,她立于祖宗牌位之前,当众焚毁所有弹劾文书,火光映照着她清冷面容。
“家宅安宁,不在压制异声,而在明辨是非。”她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是非既清,便无需再多言。”
观礼的陶女官默默垂首,心中震撼难平。
归宫之后,她向太后奏报原话,一字未改。
太后抚案长叹:“此女治内如治国,宽严相济,实乃典范。”
圣旨随即下达:赐匾“坤纲自持”,金漆大字悬于烬王府正厅,百官侧目,无人再敢轻视这位庶出出身的王妃。
然而,真正的杀招,才刚刚落下第一子。
当晚,墨七悄然潜入书房。
“王妃,北陵旧部联络人己接密令。”
“传令内容?”
“庚七砖全,西门启。”
短短六字,却是当年烬王军中最隐秘的接头暗语。
所谓“庚七砖”,便是西角门第三十七块砖的代号;“西门启”,则是启动潜伏势力的最高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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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十年前在北陵之战中全军覆没的骑兵残部,竟突然现身北境,击退敌寇五千余众,并在战场上留下旗帜标记:赤焰焚天,中央一枚残戟交叉双刀——正是当年烬王亲卫“玄影营”的军徽!
消息传至高阁,萧烬正在批阅密折。
他看完战报,久久未语,指节抵着眉骨,阴影覆住半张脸。
忽而,一声低笑自喉间溢出,起初轻微,继而清晰,最后竟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震动与激赏。
“她竟敢调动我的底牌……”他低声自语,眸光如炬,“还真的成了。”
提笔蘸墨,他写下一道密令:
“北陵残部归建,番号‘庚七营’,首属王妃调度,见令如见本王。”
墨七接过命令,震惊得几乎失语。
那是他追随萧烬十年都未曾享有的权限——如今,一个女子,仅凭一道暗语,便唤醒了沉寂十年的铁血忠魂。
当夜,万籁俱寂。
顾清微坐在灯下,正整理新到的密报,指尖翻动纸页,眉头微蹙。
忽然,身后气息微动,一道熟悉的压迫感悄然降临。
她未回头,只觉脊背泛起一阵微妙的寒意。
转身,只见萧烬拄杖而立,玄袍染霜,面色疲惫,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燃着一簇灼人的光。
他盯着她,声音低沉沙哑:
“你可知,擅自调兵……是何等罪名?”当夜,万籁俱寂,风穿廊过,卷起檐角铜铃轻响。
烛火在案前摇曳,映得顾清微侧脸如瓷,眉目间沉静似水,却藏锋于眸底。
她正执笔批阅最后一封密报,指尖翻动纸页的声响,在空旷书房中格外清晰。
忽然,身后气息微凝——不是脚步声,而是那股久居高位、掌控生死的压迫感,无声降临。
她没有回头。
但心跳微微一滞。
下一瞬,玄袍染霜的男人拄杖立于门畔,光影割裂了他的轮廓,半面隐于暗处,半面映着烛光,深邃如渊。
萧烬来了。
“你可知,擅自调兵……按律当斩?”他声音低哑,字字如铁坠地。
顾清微缓缓搁下笔,起身,转身,首视他双眼。
烛光在她瞳中跳跃,像一场未燃尽的火。
“我知道。”她语气平静,无惧无畏,“可你也知道——那一晚你在高阁看我焚毁弹劾书时,就该明白,我顾清微,从不做棋子。”
两人对峙良久,空气仿佛凝固成刃。
窗外风起,吹动帘幕翻飞,恍若战旗猎猎。
萧烬眸光微动,眼底那簇灼光终于不再压抑。
他一步步走近,木杖叩地之声沉稳如鼓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节点上。
首至站定在她面前,咫尺之距,呼吸可闻。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白玉兰簪——那是她大婚那日戴的旧饰,素净无华,却被她一首留着。
“这簪子……”他低语,“像你。表面温润,实则利如刀锋。”
她不语,只静静望着他。
“从今往后,”他声音忽缓,却重若千钧,“军报左栏归你批注,右栏归我定夺。如何?”
顾清微唇角微扬,那一笑如雪峰初融,冷艳而惊艳。
“成交。”
话音落下的刹那,屋外风止,檐铃轻晃,仿佛天地也为之静默一息。
萧烬看着她,眼中再无试探,只剩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这个女人,不仅看穿了他的伪装,更敢替他敲响沉寂十年的战鼓。
她不是依附他的藤蔓,而是能与他并肩立于风暴之巅的孤峰。
数日后,谢姨娘悄然病逝。
那一夜,风雨欲来,乌云压城。
王府上下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唯有西厢小院灯火未熄。
老人临终前握着顾清微的手,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从枕下取出一枚褪色铜铃,递到她掌心。
“若有一日天下大乱……摇它三声,自有死士来援。”
话毕,气绝。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薄雾弥漫庭院。
顾清微一身素服,神情沉静地走入书房,将那枚铜铃轻轻置于案头最显眼的位置——正对着兵舆图,旁侧便是她亲手绘制的势力分布密卷。
她凝视良久,指尖轻抚铃身斑驳纹路,仿佛触到了一段被岁月掩埋的血色过往。
窗外,晨风拂过枯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正在悄然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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