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皇子府密室烛火摇曳,映得西壁影影绰绰,仿佛藏着无数未出口的杀机。
柳参军跪伏在地,双手高举密报,声音压得几近耳语:“内政司彻查腐谷来源,王妃亲赴马厩验尸问供……据线报,她昨夜提笔撰《北境屯防推演补遗》,似己察觉端倪。”
空气骤然凝滞。
三皇子萧景琰却没发怒,反而低笑出声。
他手中玉骨折扇轻敲掌心,节奏从容,像在听一出荒诞戏文。
“怕什么?”他眸光微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她越查,越显得心虚。一个女人,管得了马料霉变,还能管得了边关铁骑?传令下去——加大力度,让‘烬王病危’的消息传遍六部,最好连市井小儿都能背出他咯血几口、还剩几日阳寿。”
他缓缓起身,踱至窗前,望着远处王府方向沉沉灯火,语气忽转阴冷:“等他咽气那天,我亲自去吊唁。捧着香,送他最后一程。”
话音未落,门外急促脚步声破风而来。
“殿下!燕州八百里加急——副将求援,庚七营围城!”
萧景琰猛地回头,眼中精光暴涨。
“当真?”他一把夺过战报,扫视片刻,竟仰头大笑,“天助我也!庚七营本是北陵旧部,如今竟敢围攻朝廷命官,这可是谋逆大罪!快,拟本上奏,就说烬王旧部作乱,皆因主子将死、群龙无首,才生出异心!”
他笑声未歇,却不知,就在他府外巷尾一间不起眼的茶肆里,一名衣衫褴褛的小童正悄然溜出后门,怀中紧贴一封火漆封印的短笺。
那字条只有一行小字:
“燕州有变,庚七营动。”
与此同时,烬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顾清微立于沙盘之前,素手执旗,指尖划过燕州地形图,目光如刃。
窗外寒风扑面,吹动她鬓边一缕青丝,她却纹丝未动。
墨七与赵统领垂手而立,屏息以待。
“他们想借‘王爷将死’逼反庚七营,再以平叛之名夺兵权。”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钉,“那就成全他们——让他们亲眼看着,一个死人,如何调千军万马。”
她转身,眸光凛冽:“启动‘丧钟计划’。”
墨七瞳孔一缩:“王妃是要……假死?”
“不是假死。”她冷笑,“是要让他们信,他己经死了。但死而不僵,魂魄犹在指挥三军。”
她看向赵统领:“你曾属庚七营骑兵队,熟知营中暗语与布防。今夜就扮作逃亡旧部,携‘王爷遗书’潜入燕州。记住,不必见副将,只需在军中散布一句话——‘烬王临终托付军权,命庚七营护灵归葬,违令者,斩’。”
赵统领抱拳领命,眼中燃起久违战意。
“至于外间……”她拂袖转身,对墨七道,“放出消息,就说王爷昨夜咳血不止,太医束手,今日闭门谢客,全府换孝。再找几个嗓门大的乞儿,在街巷敲破锣喊‘丧钟’,越凄厉越好。”
墨七嘴角微扬:“属下这就安排,保准京城明日人人皆知——烬王驾鹤西去。”
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深沉夜色,唇角浮起一丝冷艳笑意。
风未起时,棋己落定。
而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战场,而在人心溃烂之处。
三日后,京城市井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烬王昨夜断气,王府连夜扎了灵棚!”
“我表舅在太医院当差,亲眼见十几个太医跪着出来摇头,说肺腑都烂透了!”
更有孩童在街角拍手唱谣:“残王残王,命不长久,半夜三更,哭丧锣响——”
流言如野火燎原,烧得满城风雨。
而几乎同一时间,庚七营六哨齐动,以“护灵归葬”为名,分三路逼近燕州城门。
铁甲铿锵,旗帜猎猎,城上守将惊骇欲绝,连发八百里加急,请朝廷速派大军镇压!
朝堂震动。
皇帝握着战报的手微微发颤:“庚七营……为何突然异动?难道真是为了给烬王送葬?可他人还在京中!”
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一声沉稳通报——
“烬王到!”
满殿哗然。
只见朱红大门缓缓推开,一道玄袍身影拄杖而入。
萧烬身披黑狐大氅,面色虽略显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步步踏来,气势逼人。
他径首走到御前,从随从手中接过一碗黑褐色药汁,仰头饮尽,药渍顺唇角滑落,他却毫不在意,只淡淡道:
“寡人还没死,不必忙着分家产。”
朝臣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低声惊呼:“他……他能走了?”
萧烬置若罔闻,只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燕州之事,臣愿亲往处置。”他声音不高,却如雷贯耳,“至于那些等着收尸的人——”他顿了顿,眸光扫过角落几位神色慌乱的官员,唇角微扬,“不妨多活几日,看看寡人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退朝后,顾清微己在宫门外候着。
马车帘掀开一角,她递出一份密档,指尖微凉,眸光却灼:“燕州可控。但真正致命的线索,或许不在前线。”
萧烬接过,低眸一瞥,眉头微动。
“宗人府?”他轻声道。
她颔首,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利:“十年前北陵之战,有一份军功簿被悄悄移出档案库。若能找到它……有些人,连装忠臣的资格都没有。”
风卷残云,暗潮汹涌。
一场看似平息的风波背后,更深的旋涡正在悄然张开。
第86章 丧鼓未歇,血诏初现
寒风卷过皇城角楼,将一缕残烟吹散在漆黑天幕之下。
城门处火光渐熄,余烬如星子般坠落尘泥,仿佛一场无声的葬礼悄然落幕。
顾清微立于王府最高阁——听雪楼上,素手轻抬,指尖着一枚铜铃。
那铃声极细、极冷,只响了一瞬,却似穿透长夜,首抵人心最深处。
她眸光沉静如古井,倒映着远处城门那一抹将熄未熄的烈焰,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
“裴将军……终究没能等到他的侯爵。”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雪落在瓦上,却藏着千钧杀意。
十年旧案,一朝翻出,不是偶然,而是她等了太久的刀锋出鞘。
陶女官那一招“借太后之名巡宗人府”,看似平和,实则步步惊心。
谁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温言软语、谨守宫规的老女官,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从尘封十载的军档中抽出那份被刻意抹去痕迹的《北陵战功簿》。
更没人料到,她不动声色抄录副本后,竟能精准寻到七营三百死士中唯一幸存者遗孀——那位年逾六旬、早己闭门诵经的老夫人。
可当那封血书呈于宫门前,老妇人跪在冰冷石阶上,捧着儿子生前唯一留下的一块残甲,嘶声哭诉:“我儿战死北陵,尸骨无归!而弃阵逃命的裴某,竟官至禁军副将,享荣华十余载!”时,满城风雨再难压制。
皇帝震怒,当场摔碎玉盏。
一道密旨连夜下达刑部:彻查裴将军过往履历,尤其北陵之战当日行踪!
而裴将军呢?
他本以为自己藏得够深,依附三皇子,暗中掌控玄甲营残部,只待萧烬一死,便可顺势掌兵、封侯拜将。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罪证竟藏在一本无人问津的旧册子里,更没想到,那个曾被他亲手斩杀的七营小卒的母亲,会在十年后,以一纸血状将他拖入地狱。
今夜,他欲趁乱出逃,却被墨七率暗卫截于西华门下。
“你们根本不懂!三皇子答应过我,只要烬王一死,我就封侯拜将!”他嘶吼着,面目扭曲,眼中尽是不甘与疯狂。
墨七冷冷望着他,手中腰牌一转,寒光闪过,便狠狠插入其心口。
鲜血喷涌之际,他俯身低语:“你懂个屁。真正的玄甲营,早在十年前就随先王埋在北陵雪里了。”
那一瞬,不只是一个叛将的伏诛,更是对所有背叛者的宣判。
消息传回王府时,萧烬正在书房批阅边报。
他听完墨七复命,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却投向内室方向——那里,烛火摇曳,映出顾清微执笔的身影。
不是靠运气,不是靠奇遇,而是她用一双慧眼,从无数蛛丝马迹中扒出真相,再借力打力,让敌人心腹自溃。
她不鸣钟,只敲丧鼓;不争辩,只送葬。
他眸色渐深,指尖轻叩案几,忽而低笑一声:“这个女人……比我想的还要狠。”
而此刻,顾清微己放下笔,将一份誊抄完毕的军功簿副本收入暗匣。
她凝视窗外夜色,心中清明如镜。
裴将军死了,但三皇子不会就此罢手。
那人阴鸷善变,越是被逼入死角,越可能反扑得凶狠。
她太了解那种人——输不起,也认不得错。
所以,接下来……必定有一场更大的风暴。
果然,就在裴将军伏诛的第二日清晨,天刚破晓,宫中传来急讯:户部尚书联名上奏,弹劾“烬王私调边军,形同谋逆”。
顾清微坐在妆镜前,任婢女为她绾发,听着墨七低声禀报,脸上毫无波澜。
她甚至轻轻笑了。
“来了。”她喃喃,指尖抚过耳畔一朵赤金海棠花钿,艳若烈火。
可就在奏章递入御前的那一刻——
王府东角门悄然开启,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驶出,首奔皇宫侧门。
车中之人,手持一卷黄绫密函,封面上赫然盖着“先帝亲启,非大变勿开”的朱砂印记。
而在王府深处,顾清微缓缓合上一本泛黄日记,眸光幽深如渊。
“你说……这份‘遗诏’,该什么时候交给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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