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夜宴总带着海雾特有的湿意，水晶灯折射的光落在温洛清指尖的白玉酒杯上，晃出细碎的亮。
他指尖微蜷，指腹擦过杯沿时，余光恰好撞见巫振南举杯的动作——风啸城城主的指节分明，虎口处还留着早年征战的浅疤，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像极了巫烬玄昨夜落在他锁骨处的吻。
“这趟海城之行，劳温城主多费心了。”
巫振南的声音带着北方男子特有的沉厚，目光扫过宴会厅里陈列的海产玉雕，最后落回温洛清脸上。
“生意谈得顺，犬子也说在这儿住得舒心，倒是我们父子俩，叨扰了。”
温洛清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杯沿轻碰巫振南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巫城主客气了，风啸城与海城本就该互通有无，能让巫少城主舒心，也是海城的荣幸。”
他说话时声音放得柔，尾音带着点海城人特有的温润，只有自己知道，喉结滚动时，舌尖还留着昨夜巫烬玄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巫烬玄就坐在不远处的客座上，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肩宽腰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目光却总往温洛清这边飘。
方才温洛清与巫振南碰杯时，他指尖下意识收紧，首到看见温洛清垂眸时耳尖那点不易察觉的红，才缓缓松了力道。
“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巫振南喝了口酒，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原以为要待上两月，没想到温城主办事利落，倒省了不少功夫。”
温洛清笑了笑，指尖轻轻敲着杯壁。
“都是该做的。”
他抬眼时，恰好与巫烬玄的目光撞在一起，那双眼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藏着星星，可只一瞬，巫烬玄就移开了视线，转而和身边的侍从说了句什么。
温洛清的心轻轻沉了沉，像是被潮水漫过，凉丝丝的。
宴会过半，温洛清借口更衣，离了宴会厅。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灯投下的暖光。
他刚走到转角，就被人猛地拽进怀里，熟悉的香味瞬间将他包裹。
“哥哥。”
巫烬玄的声音带着点急，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呼吸灼热。
“明日就要走了。”
温洛清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指尖陷进玄色锦袍的布料里。
“我知道。”
他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路上小心。”
“我会给你写情书的。”
巫烬玄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
“风啸城的信鸽快，不出三就能收到。”
温洛清点点头，鼻尖蹭过他的衣领，闻到了酒气混着勿忘草的味道。
“别让人发现。”
他叮嘱道，指尖轻轻摸着巫烬玄的后颈——那里有块小小的痣，是他昨夜才发现的。
“放心。”
巫烬玄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等我处理完风啸城的事，就找借口再来看你。”
温洛清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巫烬玄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眼底的不舍还没藏好，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
温洛清理了理衣领，指尖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他看着巫烬玄，轻声说。
“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巫烬玄点点头，转身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快步离开。
温洛清站在原地，首到那道玄色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叹了口气。
海雾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凉得让人心头发酸。
宴会散时己近午夜，宾客们陆续离去，巫振南与温洛清站在城主府门口道别。
“温城主留步吧。”
巫振南拉开车门上车，目光扫过站在车旁的巫烬玄。
“我们父子俩这就回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启程。”
温洛清点点头，目光落在巫烬玄身上。
巫烬玄也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
“温城主保重。”
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巫烬玄坐在车里，撩开车帘的一角，看着站在门口的温洛清。
月光落在温洛清身上，给他镀了层银辉，他穿着月白色的锦袍，身形清瘦，像株临水的柳。
首到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巫烬玄才放下车帘，靠在车厢壁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方才抱温洛清时，他摸到温洛清后腰有块小小的胎记，像朵浅色的花。
温洛清站在门口，看着车消失在夜色里，首到再也听不见车轮声，才缓缓转身。
海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咸湿的味道，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手摸了摸颈窝，那里还留着巫烬玄方才亲吻的温度，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掏走了一块。
回到卧房时，床上还残留着巫烬玄的气息，勿忘草混着他的体温，像个温柔的陷阱。
温洛清坐在床边，拿起巫烬玄昨夜落在这儿的玉佩——那是块墨玉，雕着风啸城特有的狼图腾。
他把玉佩贴在胸口，能感受到玉石的凉意，还有自己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诉说着不舍。
窗外的潮声渐渐大了起来，温洛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顶。
他想起昨夜巫烬玄抱着他，在他耳边说。
“哥哥，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当时他们在床上，谈着未来，虽说温洛清嘴上说是淡淡的，但心中还是涌起一阵暖意。
天快亮时，温洛清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他站在风啸城的城楼上，身边站着巫烬玄，两人看着远处的雪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巫烬玄握着他的手，说。
“哥哥，我爱你。”
可梦终究会醒，温洛清睁开眼时，窗外己经亮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海面，太阳正从海平面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像铺了层碎金。
他想起巫烬玄此刻应该己经启程了，马车正行驶在离开海城的路上，离他越来越远。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墨玉的凉意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阻碍要面对，可只要想到巫烬玄说的那句“不分开”，他就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海风吹过，带着新一天的气息，温洛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书房。
桌上还放着昨夜未处理完的公文，他坐下，拿起笔，却在落笔前停顿了片刻。
他想起巫烬玄说会给他写信，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笔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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