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斜斜切进落地窗，在温洛清音灵市临时住所的餐桌上投下长而暖的光斑。
巫烬玄指间捏着骨瓷汤匙，瓷勺碰在白瓷碗沿发出轻响，碗里的海鲜粥还冒着袅袅热气——这是他特意绕了三条街买的温洛清爱吃的那家，可粥快凉透了，也没等来该用早餐的人。
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巫烬玄几乎是立刻抬眼，以为是温洛清回来，眼底刚浮起的亮色却在看清来人时沉了下去。
是温洛清的助理，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手里提着空行李箱，进门后首奔卧室衣帽间，动作利落得不像做客，反倒像在执行紧急任务。
“张助理。”
巫烬玄放下汤匙，椅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冷硬的声响。
他起身走过去，A3级Alpha的压迫感不自觉散开，看着助理将温洛清挂在衣架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取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收拾东西做什么？温洛清人呢？”
助理叠西装的手顿了顿，侧过身看向他，神色是公式化的冷静。
“巫少主，温城主今早六点就离开音灵市了，回海城处理紧急公务。”
他将西装放进行李箱，又弯腰拿起温洛清常穿的那件白衬衫，指尖拂过衣领时动作轻了些。
“另外，城主己经正式将唐总告上世界法庭，案由是非法囚禁Omega与非法交易，明天下午两点开庭，由五大城主共同审判。”
“世界法庭？”
巫烬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在身侧攥得发白。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五大城主共同审判的流程，十年内只启动过三次，每一次都牵扯着足以震动联盟的势力。
唐总的产业虽恶，可按常理，温洛清该先联合其他城主收集证据，而非如此仓促地将人推上世界法庭。
“他疯了？就凭现在的证据，万一……”
“没有万一。”
助理打断他的话，将温洛清的袖扣、钢笔一一放进收纳盒。
“查封酒吧时，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了西位被囚禁超过一年的Omega，其中一位因不堪折磨流产，还有一位年仅十六岁。还有许多非法驻留的0mega和Beta。城主说，这些人等不起，也耗不起。”
他拉上行李箱拉链，抬头看向巫烬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城主走得急，没来得及跟您告别，让我跟您说一声……保重。”
“保重？”
巫烬玄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淬着冷意。
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这等他，等到凌晨三点，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打电话永远是忙音。
今早他特意早起买了粥，想着或许能等到温洛清回来，可等来的却是“走得急，没来得及告别”。
助理没再说话，提着行李箱快步走向玄关。
门被轻轻带上，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巫烬玄一个人，空气里还残留着温洛清身上淡淡的依兰香信息素，那是属于A2级Alpha的、温和却坚定的味道，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巫烬玄心上。
他猛地转身，将餐桌上的粥碗扫落在地。白瓷碎裂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粥液溅在地板上，混着虾仁、瑶柱，狼狈得像他此刻的情绪。
“温洛清，你真以为我离了你不行？”
他低声骂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是风啸城少主，A3级Alpha，生来就站在联盟顶端，想要什么得不到？
可在温洛清面前，他却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次次放下身段去靠近，换来的却是对方一次次的缺席与沉默。
“热脸贴冷屁股，巫烬玄，你可真够没出息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弯腰去捡地上的瓷片，指尖被锋利的碎片划破，血珠渗出来，落在地板上，像一朵小小的红梅。
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些，可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温洛清不是冲动的人，相反，他向来沉稳得近乎冷漠，这次却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Omega，赌上自己海城城主的声誉，甚至连一句告别都不肯留下。
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
巫烬玄站起身，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掉指尖的血。
他走到卧室，打开温洛清的衣柜，里面只剩下几件不重要的旧衣服，空气中的依兰香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身上的勿忘草气息——那是属于强势Alpha的味道，却没能留住想要留的人。
他拿出手机，点开与温洛清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最终只留下一句
“明天开庭，我会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明明心里还在生气，还在委屈，可一想到温洛清可能要独自面对西大城主的压力，面对唐总背后的势力，他就没办法坐视不管。
巫烬玄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快步走向玄关。
他打开门，正午的阳光迎面而来，晃得他眯起眼睛。
楼下的黑色跑车静静停在路边，那是他特意开来的，原本想等温洛清回来，带他去吃音灵市最有名的那家日料，现在却只能用来赶去中央城。
引擎轰鸣声响起，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小区。
巫烬玄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或许是为了弄清温洛清冲动的原因，或许是为了那句没说出口的告别，又或许，只是因为他没办法看着温洛清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上。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梧桐树叶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他想起温洛清每次处理公务时，眼底总是带着淡淡的疲惫，却依旧会温柔地对待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或许，正是这份温柔，让他一次次不由自主地靠近，哪怕会被刺伤。
“温洛清，你最好别出事。”
巫烬玄低声说着，脚下的油门踩得更重了些。
跑车朝着中央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阳光洒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一道执着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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