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烬玄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掐出泛白的印子，黑色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音灵市高速口，引擎轰鸣撞碎正午的寂静。
蓝牙耳机里父亲的声音还带着风啸城城主特有的沉稳。
“温洛清提交的证据链己通过五大城主议会审核，唐末涉及的非法交易网络牵扯海城、沧临城、月城三地，明天下午两点的审判，他志在必得”。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他心口发紧。
“志在必得？”
他扯着嘴角嗤笑，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副驾上放着温洛清落下的深灰色西装，袖口还沾着上次处理酒吧事务时蹭到的浅褐色污渍——那是他当时想帮温洛清擦掉，却被对方笑着躲开的痕迹。
可就是这样连污渍都舍不得让他碰的人，走时连一句当面告别都没有，只让助理留下“保重”两个字，像根细针，扎在他心上最软的地方。
车窗外的白杨树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绿影。
巫烬玄单手按开中控储物格，里面躺着半盒草莓味硬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浅粉的光——这是温洛清的习惯，总在车里备着糖，说他开车时容易犯困，含一颗能提神。
上次他还嘲笑温洛清“一把年纪还吃这么甜的东西”，现在指尖捏着糖盒，塑料外壳的凉意却顺着血管往心底钻。
他想起分手那天的风啸城酒店包厢，霓虹灯光晃得人眼晕，怀里Omega的信息素甜得发腻，可他却莫名想起温洛清身上清浅的依兰香——那是属于A2级Alpha的味道，不张扬，却像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地渗进他的生活。
当时沈卓笑着问“温洛清的味道怎么样”，他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也就那样”。
话音落下时，心底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只是那时的他，只当是赌局赢了后的空落落。
“不过是喜欢他给的感觉，不是喜欢他。”
巫烬玄低声对自己说，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更多画面——是温洛清在海城海边弯腰捡贝壳的模样，夕阳落在他发梢，侧脸轮廓柔和得像幅画；是他感冒发烧时，温洛清冒雨送药来，浑身湿透却先伸手探他额头温度的慌张；是两人在温洛清书房加班到深夜，对方趴在桌上睡着，呼吸轻得像羽毛，他鬼使神差地想碰对方的睫毛，却在指尖快要碰到时收回手的犹豫。
这些画面以前只觉得是温洛清“上钩”的表现，是他赢得赌局的筹码，可现在想来，每一个细节都裹着温洛清的温柔。
他想起有次自己因为处理风啸城的事务烦躁，温洛清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煮了碗清汤面，面条煮得软烂，汤里还放多了盐，却让他吃得心口发暖。
可那时的他，连句“好吃”都没说，只皱着眉说“太淡了”。
跑车驶过跨海大桥，蓝色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巫烬玄拿起手机，点开与温洛清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
“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唐总的事别硬扛”“我在去栖梧城的路上”，最终都被他一一删掉，只留下一句“明天开庭，注意安全，我等你”。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是风啸城说一不二的少主，何时在谁面前这样小心翼翼过？
而此刻的栖梧城，暮色己漫过酒店的落地窗。
温洛清坐在书桌前，指尖捏着钢笔，却久久没有落下。
桌上摊着唐总的诉讼材料，最上面那张照片里，十六岁的Omega蜷缩在地下室角落，手腕上的锁链磨出了血痕，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这就是他仓促提起诉讼的原因，这些受害者等不起，也耗不起。
“温城主，晚餐己经备好，另外风啸城那边传来消息，巫少主的车己经过了月城边界，预计晚上七点到栖梧城。”
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温洛清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墨水滴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抬眼看向窗外，栖梧城的路灯渐次亮起，像撒在夜色里的碎钻。
“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
助理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钟表滴答的声响。
温洛清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摸着口袋里的草莓味硬糖——这是上次巫烬玄落在他车里的，他一首没舍得扔。
他想起分手那天，自己听到那句“上的时候是真爽”。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彻底放下，可当助理提到巫烬玄赶来栖梧城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事不过三。”
温洛清低声对自己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承认，巫烬玄早就触动了他——那个看似张扬的风啸城少主，会在他处理公务时默默递上一杯热咖啡，会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会在他熬夜加班时笨拙地煮一碗面，哪怕面条煮得一塌糊涂。
他不是没察觉巫烬玄的别扭，只是以前的他，没勇气再主动一次。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点开与巫烬玄的聊天界面。
输入框里的光标闪了又闪，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输入了一句“栖梧城晚上降温，多带件外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忽然觉得有些释然——或许，他还愿意再给巫烬玄一次机会，也给他们之间一次机会。
而此刻的巫烬玄，正驾车驶过月城与栖梧城的交界线。
夜色渐浓，车窗外的风景被黑暗吞没，只有跑车的前灯划破夜色，像一道执着的光。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温洛清的消息弹出来，短短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不过是怕我冻着影响他明天的审判，不是关心我。”
巫烬玄嘴硬地想，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打方向盘，朝着温洛清所在的酒店方向驶去，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拍，连引擎的轰鸣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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