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想起上一节课结束时窗外教导主任平板屏幕的画面，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按部就班地把手机锁进抽屉，扣上锁扣。
他没看林夕瑶的座位，也没碰草稿本。昨天写下的“查清SY-07”还在笔帽里，他没拿出来。他只是把钢笔拧开，笔尖朝上插进笔袋，然后低头，用袖口擦了擦眼镜。
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发卷时脚步比平时快。纸张翻动声刚落，她就开口：“今天不讲课，随堂测验，限时西十五分钟。”
陈默没抬头。他知道任务来了。
【日常任务：专注答题45分钟】
【奖励：经验值+15】
【状态：己激活】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野右下角，黑白底，无动画。他闭了下眼，确认任务进度条开始走动。这是他第一次在不看手机的情况下启动任务。上一章的教训还在——扫描功能被监控，每一次调用都可能暴露位置。他不能再碰电子记录。
他改用呼吸计时。
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六秒。十二轮为五分钟。他心里默数，右手食指在桌角轻轻敲击，和着节奏。试卷第一题是完形填空，生词比平时多。他读了两遍，才理清逻辑。笔尖落纸，写下一个答案。
三分钟后，他走神了。
窗外有风，吹动窗帘，也带起前排林夕瑶发尾的一缕。那红色中国结晃了一下，扫过她的校服袖口。陈默的视线跟着动了半秒，立刻察觉。
他用笔尖在草稿纸上戳了三下。
一下，两下，三下。像设定好的警报。这是他和自己定的规则——走神一次，就戳三下。痛感会拉回注意力。他重新盯住试卷，把刚才那句没读完的阅读理解再看一遍。
呼吸继续。
第五个五分钟后，他开始出汗。不是热的，是绷的。专注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稍微松一点就会断。他不敢喝水，怕起身接水算中断任务。也不敢抬头看表，怕被巡查的教导主任注意到异常。
他只能靠呼吸。
第七轮，他听见后排翻卷子的声音。裴雨晴把试卷翻过去，动作干脆。她没写几道，就停了笔，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下快速滑动。陈默余光扫到她卫衣袖口露出的数据线，连着手机。他没动，但系统自动弹出提示：
【环境扰动：高频操作行为检测】
【来源：右侧三排】
【关联等级：中度干扰】
他闭眼三秒，压下查看的冲动。不能扫描，不能点开系统日志，不能做任何可能触发监控的动作。他只能继续答题。
第八轮，试卷做到一半。他发现右下角印着一串编号：SY-07-EN。
SY-07。又是这个编号。
他笔尖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写。没多看，也没标记。他知道这不该是巧合。上次在保温杯底，这次在试卷上。编号变了后缀，但前缀一样。他把“EN”两个字母在心里拆解，推测是“English”的缩写。系统在渗透考试流程。
他继续呼吸。
第十轮，还有五分钟。他做完最后一道阅读，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空白。任务进度条走到98%。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等——等最后一秒。
就在这时，林夕瑶突然回头。
她没说话，只是转过来，中国结垂在桌沿，离他草稿纸不到十厘米。系统界面猛地闪红：
【情绪扰动峰值：+7%】
【任务稳定性：下降】
【倒计时延迟0.8秒】
陈默没动。他知道她在看什么。她不知道系统，但她能影响系统。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干扰源。他屏住呼吸，把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再核对一遍，笔尖压紧纸面，写下句号。
【任务完成】
【经验值+15】
【解锁抽奖机会×1】
界面一闪，全息抽奖轮盘弹出，黑白底色上浮出三个格子：
【初级专注光环】
【体能微调】
【沉默协议】
轮盘开始转动，速度不快，但持续三秒。三秒足够被人看到。
陈默瞳孔一缩，立刻低头咳嗽，用手掩住脸。他闭眼，心里默念：“关闭视觉反馈。”系统界面瞬间转为文字流，只留一行小字在视野底部。
他没笑，但嘴角肌肉微微上扬。他感觉到奖励落袋，也感觉到有人在看。
裴雨晴之前就察觉到陈默一些异常行为——他答题时眼神的专注程度远超常人，周围细微的环境变化似乎都被他纳入感知范围，连呼吸节奏都像经过精密计算。再加上上周王磊偷卷子事件后，她一首在暗中观察是否有类似模式重现。此刻，陈默低头咳嗽的动作虽自然，但那瞬间闪现又消失的全息界面边缘，与王磊作案前的神经波动特征高度相似。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
“你的眼神，”她说，“和上周偷卷子的王磊一模一样。”
教室静了一秒。所有人的视线转过来。陈默没抬头。他扶正眼镜，借镜片反光看裴雨晴的瞳孔。她在观察他的反应，不是愤怒，也不是指责，是确认。
她想确定他是不是“同类”。
他没动草稿纸，但把刚才写的“初级专注光环”那页轻轻推到桌沿，让字迹露出来一半。然后他低声说：“如果你真知道王磊做了什么，就不该问我。”
裴雨晴没接话。她盯着他，手指在桌下停了两秒，然后慢慢收回去。她的卫衣袖口，数据线闪了一下，屏幕显示：
【行为模式比对中：匹配度89%（参考样本：王磊）】
【新增标签：系统持有者（未登记）】
陈默没看她的手机，但系统自动弹出红色提示：
【检测到同类能力】
【裴雨晴】【情绪洞察LV3】【当前意图：验证】
【建议：保持低频交互】
他没动。他知道她也在等——等他下一步动作。他低头，把草稿纸折起来，笔尖划破折痕，把“SY-07-EN”和“专注光环”藏进去。然后他把纸塞进笔帽，和昨天那张并列。
下课铃响。
老师收走试卷，没多说话。学生们开始收拾书包，有人讨论题目，有人抱怨太难。陈默没动。他等所有人都起身，才把草稿本合上，塞进书包。
裴雨晴从后排走过来，脚步很轻。她在经过他座位时，左手无名指突然抽了一下，像被电流击中。陈默注意到，那节奏和他刚才戳纸的三下，完全一致。
她没停下，也没回头。
陈默摸了摸后颈的疤痕。那里有点热，像有电流在皮肤下走动。他没在意。他打开系统界面，找到“初级专注光环”技能，点开描述：
【初级专注光环】
【效果：听力解析效率+15%，持续45分钟】
【副作用：轻微认知延迟，建议避免高强度多线程操作】
他记下“认知延迟”西个字，准备回头写进草稿本。但他没发现，技能描述末尾，有一行极小的字一闪而过：
【同步节点：十七中主控服务器（加密）】
他合上系统，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教室后方的摄像头缓缓转动，对准他的座位。画面传到实验楼三楼的监控室，平板上跳出一行提示：
【样本ID：SY-07-CM】
【行为模式更新：完成隐性任务链】
【建议等级：B+】
【是否标记为观测重点？Y/N】
手指悬在“Y”上方。
陈默背起书包，走出教室。走廊灯光照在他校服第三颗纽扣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他没看监控室的方向，也没摸后颈。
他只是把笔帽里的两张纸捏紧，放进裤兜。
裴雨晴站在楼梯口，手机屏幕亮着。她正在删除一条记录：
【新增样本：陈默】
【能力类型：未知】
【情绪波动：稳定（异常）】
【关联编号：SY-07】
【备注：与王磊行为模式相似度89%，但神经反馈同步率高出17%】
她删完，抬头。
陈默正走下楼梯。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机翻面，屏幕朝下。
陈默经过她时，听见她说：“下次别在课上笑。”
他没停下。
她也没追。
风吹过走廊，把一张草稿纸从垃圾桶里吹出来，落在楼梯转角。纸上画着一段波形，起伏规律，像呼吸，也像心跳。纸角印着“SY-07-EN”，被鞋印踩过一半。
陈默的脚步没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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