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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断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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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沙,刮在人脸上,细细的疼。

姜芝拢了拢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旧布袄,将手里的那张薄纸又往袖子里塞了塞。

上面的墨字浸了她手心的冷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几个字,她看一眼便刻进骨头里了。

“胃癌,晚期。”

医馆里的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捻着胡须,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他说这病是绝症,要治,得拿金山银山去填,还不一定能填出个响声来。

大夫劝她回家去,想吃些什么便吃些什么,安生过几日。

安生?姜芝只觉得满嘴苦涩。

嫁到王家十年,她何曾有过一日安生?

王家的院门在望,门楣上那块褪了色的红漆木板,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她嫁过来时,这木板还是崭新的。

十年,人老了,木头也朽了。

她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一股混杂着油烟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屋里,她的婆母张氏正端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布袋,一粒一粒地数着里面的铜钱。

张氏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死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知道做晚饭?养你这么个赔钱货,是让你在外面逛荡的?”

丈夫王大柱就坐在张氏下首的条凳上,正埋头用一根小刀削着木头,木屑落了一地。

他听见母亲的呵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姜芝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关切,只有不耐。

他长得人高马大,手脚粗壮,可那双眼睛里却总是缺了些神采,像是蒙着一层灰。

“娘,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去医馆瞧了瞧。”

姜芝低着头,走到桌边,不敢看婆母的脸。

张氏数钱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终于抬起头,一双三角眼在姜芝身上扫来扫去。

“不爽利?我看你是懒病犯了!一天到晚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我们王家的粮食是给你白吃的?看病?花钱了?”

姜芝的身子缩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那张诊病的单子,连同找回来的钱,一并放在桌上。“大夫没收多少钱,就给开了些中药……”

她的话没说完,那张薄纸就被张氏一把抓了过去。

张氏不识字,只看到上面画着些鬼画符,便嫌恶地扔在地上。

“有钱看病,没钱给大柱添件新衣裳?你这心是向着谁的?”

张氏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赶紧去做饭!大柱饿了!”

王大柱停下手中的活计,闷声闷气地接了一句。

“饿了。”

姜芝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纸,她把它重新叠好,妥帖地放回袖中,一声不吭地走进了灶房。

灶房里又黑又冷,只有灶膛里一点残存的火星发出微弱的光。

她熟练地添柴,拉动风箱。

火光亮起来,映着她苍白消瘦的脸。

十年了,她就像这灶台前的风箱,被一刻不停地拉扯着,首到耗尽所有力气。

她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丝期盼。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勤劳,足够顺从,总能换来一家人的和气。

她天不亮就起,操持所有家务,喂猪,洗衣,做饭。

田里的重活,她也跟着王大柱一起干。

她为王家生了个女儿,却被张氏骂作赔钱货,没出月子就被赶去下地。

女儿三岁那年发高烧,她求张氏拿钱去看病,张氏却把钱袋子攥得紧紧的,说女娃子命贱,养不活就算了,省一笔嫁妆。

最终,孩子就在她怀里断了气。

从那天起,姜芝的心就死了。

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走的躯壳。

晚饭是糙米粥,配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姜芝把饭菜端上桌,给张氏和王大柱盛得满满的,自己的碗里只有半碗清汤。

饭桌上,只有王大柱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张氏用筷子尖挑着咸菜。

姜芝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对着张氏和王大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王大柱喝粥的动作停住了,诧异地看着她。

张氏则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

“你这是做什么?寻死觅活的,冲撞了家里的财运,我扒了你的皮!”

姜芝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娘,大柱……我得了重病,大夫说……是绝症……若想活命,需得一大笔钱……”

她不敢抬头。

过了许久,才听到张氏冷笑了一声。

“绝症?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编出这种瞎话来糊弄谁?我们王家一年的收成,还不够你买药的?你这条命,值几个钱?”

“娘,是真的……”

姜芝从袖子里再次拿出那张纸,双手举过头顶。

“这是医馆开的凭证,您若不信,可以找人去问……”

王大柱拿过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他识得几个字,但那上面的病名,他却看不懂。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带着询问。

张氏一把夺过纸,撕了个粉碎,扔在姜芝的脸上。

“我告诉你,王家没钱!一分钱都没有!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在家里,晦气!”

姜芝的心,随着那碎纸屑,一同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这是她最后的指望。

“大柱……我们是夫妻……你救救我……”

王大柱的嘴唇动了动,他看了看地上的姜芝,又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

他站起身,走到姜芝面前,却不是扶她,而是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

“他吼道,“家里哪有钱给你治病!”

那一脚不重,却让姜芝彻底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冷。看着丈夫那张麻木的脸,看着婆母那张刻薄的脸,忽然就笑了。

笑声很轻,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氏被她笑得心里发毛,骂道:

“疯了!真是个疯子!大柱,把她拖回柴房去,别在这碍眼!”

王大柱依言,粗暴地拽起姜芝的胳膊,将她拖进了院子角落的柴房,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柴房里堆满了杂物,一股腐烂的木头味。

姜芝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她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

十年来的委屈、辛劳、苦楚,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虚无。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夜深了,院子里传来张氏和王大柱的说话声。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姜芝的耳朵里。

“娘,她那个病……真那么重?”是王大柱的声音。

“管她重不重!”张氏的声音尖利刻薄。

“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如今又成了药罐子,留着她做什么?明日一早,你就去她娘家一趟,告诉他们,把人领回去!就说我们王家养不起这尊大佛!”

“她嫁过来十年,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把这个累赘甩掉,我们还能省下一大笔钱,正好给你再寻一门亲事。我早就看好了,邻村李屠户家的闺女,屁股大,能生养,保管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我们王家的香火就有继了!”

“娘说的是。”

王大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商量着如何把她这个物件处理掉,商量着王大柱的新前程。

柴房里的姜芝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

那双平日里总是盛着温顺和怯懦的眼睛,此刻,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

她想起了自己的娘家。

当年,父母为了给哥哥凑钱娶媳妇,收了王家的彩礼,便将她嫁了过来。

这些年,她受了委屈回娘家,母亲总是劝她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父亲则板着脸,说她要是被休回来,就把她的腿打断。他们是不会管她的。

原来,这世上,竟没有她一个容身之处。

原来,她这一生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求生的念头,情感的寄托,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不恨天,不怨命,她只恨眼前这些人。

凭什么他们能心安理得地吸干她的血,再像扔掉一块破布一样扔掉她?

凭什么他们毁了她的一生,还能高高兴兴地去过自己的好日子?

她活不成了,但她不想一个人死。

第二天一早,门锁开了。

王大柱站在门口,见姜芝己经起身,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柴草堆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女人。

姜芝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竟带着一丝微笑。

“大柱,是我想左了,娘说得对,家里不宽裕,我的病就不治了。是我不懂事,让娘和你操心了。”

她的声音柔顺,态度恭敬,和往日一般无二。

王大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姜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出柴房。

“我去做早饭,昨晚让娘生气了,今天我做点好的,给娘和你赔罪。”

她走进灶房,张氏正坐在堂屋里喝着热水,看见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姜芝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开始忙碌。

她淘米,和面,又从橱柜里拿出了过年时才舍得吃的半块腊肉。

张氏看着她手里的腊肉,眼睛亮了一下,嘴上却骂道:

“败家娘们,这肉是能随便动的?不过了?”

姜芝温顺地回答:“娘,我身子不好,怕是没几天好活了,这肉留着也是留着,不如吃了,也算我尽最后一点孝心。”

这话听得张氏心里舒坦。

她想,这贱人总算是认命了。

一个将死之人,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也是应当的。

于是便不再作声,默许了。

姜芝切着腊肉,刀起刀落,十分平稳。

她的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为妥帖的要紧事。

她将腊肉切成薄片,和着白菜一起炖了一大锅,香气很快就飘满了整个院子。

做好饭后,她借口要去后院的茅厕,绕到了院子角落的那个小仓房。

那里堆放着农具和杂物,阴暗潮湿。

她在墙角的一个破瓦罐里,摸出了一个纸包。

纸包里是前些年为了毒老鼠买的砒霜,还剩下大半包。

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是村里人最常用的烈性毒药。

她将纸包揣进怀里,回到灶房。

她盛出三碗饭,然后转身,背对着堂屋,将那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倒进了炖肉的瓦罐里,用勺子搅了搅。

她将饭菜端上桌,腊肉炖得烂熟,香气扑鼻。

王大柱早就馋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张氏也动了筷子,一边吃一边嘟囔:“算你还有点良心。”

姜芝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她夹起一块肉,慢慢地放进嘴里。

肉很香,也很咸。

她细细地嚼着,仿佛在品尝一道人间美味。

她看着对面的母子俩狼吞虎咽,看着他们将那一锅菜吃得见了底。

“好吃吗?”

姜芝放下碗,轻声问道。

“还行。”

王大柱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地应着。

张氏则剔着牙,斜了她一眼。

“怎么,一顿肉就把你收买了?我告诉你,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捂住肚子,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哎哟……肚子……肚子疼……”

王大柱也扔下了筷子,捂着肚子在凳子上打滚,脸色变得青紫。

“娘……我也疼……疼死我了……”

姜芝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的表情。

“是砒霜。我放了砒霜。”

他们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这个毒妇!”

张氏指着姜芝,嘴角己经流出黑色的血。

姜芝笑了,十年了,她从未笑得如此畅快。

她也感觉到了腹中的绞痛,那痛楚让她精神百倍。

她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让她痛苦了一生的人。

“我嫁到王家十年,当牛做马,换来的是什么?是一身病,一个死去的女儿,和一句甩掉累赘。”

“我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活。”

“黄泉路上冷清,有你们母子俩陪着,我也算不亏。到了阎王殿,我再好好与他分说这十年的公道。”

她看着他们痛苦挣扎,看着他们口吐黑血,看着他们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

姜芝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了回去。

她的力气也在流失,眼前开始发黑。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十年的院子。

真干净啊。

她想。

若有来世,她想做一阵风,一棵树,或是一只鸟,就是不想再做人了。

做人,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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