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的拍摄终于接近尾声。
苏念最后一个镜头是一条过。当导演喊出“杀青”两个字时，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几乎站立不稳。几个月来的高压、紧张、委屈、努力，在这一刻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和……淡淡的成就感。
剧组准备了盛大的杀青宴。包下了一家高级酒店的宴会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大家卸下了几个月的疲惫，沉浸在项目完成的放松和喜悦里。
苏念穿着一条香槟色的小礼裙，坐在主桌不太起眼的位置。她是女三号，咖位最小，能坐在这一桌，全托了“陆太太”这个身份的福。同桌的是导演、制片、几位主演，还有……陆止舟。
他作为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和隐形推手（至少对苏念的角色而言），自然是宴会的焦点。他今晚穿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矜贵，游刃有余地应酬着各方来敬酒的人，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但眼底依旧是一片疏离的深海。
苏念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口吃着东西，偶尔附和着别人的笑谈。她能感觉到席间不时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的，探究的，羡慕的，甚至还有几分来自同组女演员林薇（虽然被警告过，但杀青宴还是来了）隐晦的嫉妒。
陆止舟没有特意关照她，甚至没多看她几眼，仿佛她只是桌上一个普通的摆设。但每当有人试图向苏念过多打探，或者劝她酒时，他总会不着痕迹地、极其自然地将话题引开，或者替她挡掉。
“酒量差，一杯就倒，麻烦。” 他心底第N次闪过这个评价，面上一片平静。
宴会过半，气氛愈加热烈。有人起哄让导演讲话，让主演们分享感想。
轮到苏念时，她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端着果汁，声音微微发颤：“谢谢导演，谢谢各位老师，谢谢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第一次参演这么重要的作品，学到了很多，给大家添麻烦了……谢谢大家……”
她说完，赶紧鞠了一躬，脸颊微微泛红。
桌上响起礼貌的掌声。导演笑着说了句“小苏很有灵气，继续努力”。
陆止舟端着酒杯，目光淡淡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局促的样子，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傻乎乎的。”
这时，那个投资方的李少又端着酒杯晃了过来，显然喝得有点多了，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首接略过其他人，目标明确地走到了苏念身边。
“苏……苏小姐！”他大着舌头，一只手就搭上了苏念的肩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恭喜杀青啊！来来来，这杯你必须得喝！哥哥我……我敬你！”
苏念身体瞬间僵硬，被他碰触的地方像被毒蛇爬过，胃里一阵翻涌。她下意识地往后躲：“对不起，李少，我真的不会喝酒……”
“不给面子是不是？”李少脸色一沉，手上的力道加重，几乎要将她搂进怀里，“止舟哥……止舟哥不在，你就……就不认人了？我告诉你，这部戏……我也投了！我也是你老板！”
同桌的人脸色都有些微妙，但没人出声制止。导演张了张嘴，想打圆场。
陆止舟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眼神冷了下去。他放下酒杯，刚要起身。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李少似乎脚下不稳，也可能是喝太多手滑，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栽，手里那杯满满的、琥珀色的烈酒，劈头盖脸地，全部泼在了苏念的身上！
冰凉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礼裙前襟，黏腻的酒液顺着锁骨往下淌，留下难看的深色酒渍。苏念惊叫一声，猛地站起身，狼狈不堪。
整个主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李少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羞成怒，竟然指着苏念骂骂咧咧：“你……你躲什么躲？！要不是你躲……我能摔吗？！晦气！”
苏念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因为被酒泼，而是因为这种当众的羞辱和难堪！
“道歉。”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割裂了空气的凝滞。
陆止舟站了起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温度骤降。他一步步走到李少面前，目光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李少被他的眼神吓得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道：“止……止舟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
陆止舟根本没听他说完，猛地出手，一把揪住了李少的衬衫前襟，力道大得几乎将比他矮半个头的李少提离地面！
“我让你，”他一字一顿，声音淬着冰，“道、歉。”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毫不掩饰的暴力惊呆了！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按动快门！
“妈的！给脸不要脸！” 陆止舟心底的暴戾完全不加掩饰。
李少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对……对不起！苏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喝多了……”
陆止舟猛地松开手，像是丢开什么垃圾。李少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被旁边的人赶紧扶住，吓得魂不附体。
陆止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快步走到苏念面前，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挡住了那些窥探的目光和难看的酒渍。
“没事了。”他低声说，手臂环住她颤抖的肩膀，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语气是一种与她此刻慌乱匹配的、近乎温柔的低沉，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吓着了？” 他心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烦躁， “就不该带她来这种场合。”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和无数镜头，揽着苏念，在所有人惊愕、兴奋、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会厅。
酒店走廊空旷安静，与身后的喧嚣隔绝。
苏念被他半抱着，裹在他的西装外套里，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手臂强劲的力量，也能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紧绷和未散的戾气。
刚才那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他揪住李少衣领时狠戾的眼神，他护住她时的毫不犹豫……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跳得完全失了章法。
他把她带进电梯，首接按了顶层——他长期预留的总统套房。
一路无话。
刷卡进门，巨大的套间灯火通明，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陆止舟松开了她，反手锁上门，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扯下领带，扔在一旁，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苏念站在客厅中央，还裹着他的大西装，身上湿黏的酒液让她很不舒服，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
“去洗个澡。”陆止舟背对着她，走到吧台倒了杯冰水，声音有些沙哑，“衣服我会让人送新的上来。”
苏念没动，她看着他挺拔却透着一丝疲惫和紧绷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开口：“你……刚才不该那样……那么多记者……”
陆止舟猛地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猩红。
“那该怎样？”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火气，“看着他欺负你？看着他泼你酒？还听着他骂你晦气？”
他一步步走近她，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苏念，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危险，“让你忘了，谁才是你能依靠的人？嗯？”
“还是说，你其实很享受被那些人围着打量？嗯？” 最后一句心声，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嫉妒和怒气，猝不及防地砸进苏念脑海！
苏念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陆止舟冷笑一声，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指尖滚烫，力道有些重，“那你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不对他笑？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让他有机会碰你？！”
他的质问毫无逻辑，充满了蛮横的占有欲和失控的怒气。
苏念被他捏得生疼，又气又委屈，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陆止舟！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他……”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因为陆止舟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教学”，不再是惩罚性的粗暴，而是充满了浓烈的、压抑不住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占有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与愤怒。
他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长驱首入，带着烈酒的气息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疯狂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她的感官，她的一切！
苏念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他心跳的剧烈，他拥抱的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的……” 他心底只有一个模糊而偏执的念头在疯狂叫嚣， “你是我的……”
反抗是徒劳的。挣扎是微弱的。
在他强势而滚烫的侵袭下，苏念的身体渐渐发软，意识模糊，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几乎令她窒息的吻。陌生的情潮被猛烈地撩拨起来，顺着脊椎一路窜升，让她浑身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陆止舟才猛地放开她。
两人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苏念的嘴唇被吻得红肿，眼神迷离，脸上还挂着泪痕，在他怀里。
陆止舟看着她这副被自己彻底沾染了的模样，眼底的猩红和暴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暗涌和……一丝慌乱。
他抬手，指腹有些颤抖地擦过她的唇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现在，记住了吗？”
苏念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失控后残留的、陌生的风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炸开。
她好像……触碰到了这个男人冰冷面具下，最真实，也最危险的核心。
而那里，似乎有着和她一样，无法控制的……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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