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几乎令人窒息的吻之后，套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苏念在陆止舟怀里，大脑嗡嗡作响，唇上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气息和霸道的力量，心脏失序地狂跳，撞击着耳膜，也撞击着他坚实的胸膛。她能感觉到他同样剧烈的心跳，和他身体微微的紧绷。
他眼底的风暴尚未完全平息，那深沉的、陌生的暗涌让她心慌意乱，又莫名地悸动。
他没有立刻松开她，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支撑着她发软的身体。另一只手还停留在她的唇角，指腹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着那片被他吻得红肿的肌肤。
“好像……有点过头了。” 他心底掠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抓不住的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餍足后的、懒洋洋的占有欲。
苏念猛地回过神，羞耻感和慌乱瞬间席卷而来。她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扯紧身上那件还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西装外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急于摆脱他的烙印。
“我……我去洗澡！”她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抖，看也不敢看他，低着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仓皇地冲向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甚至还从里面反锁了。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情绪过载后的无措和……失控。
刚才那个吻，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那不是演戏，不是教学，不是惩罚。那里面充满了太多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真实的、滚烫的东西。
陆止舟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反锁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锁什么？防谁？” 他心底冷哼一声，但奇异般地，并没有太多不悦。
他走到吧台，又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仰头灌下，试图压内那股躁动不安的余火。喉结滚动，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那从心底窜起的、陌生的灼热。
刚才那个吻……确实失控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领口微敞，发丝略显凌乱，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欲念和……困惑。
他从不允许自己失控。无论是事业，还是情绪。女人于他，更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或者必要时用来挡箭的盾牌。
苏念……原本也应该是这样一个存在。一个签了合约、各取所需的工具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是因为她那双时而怯懦时而倔强的眼睛？是因为她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的样子？还是因为她偶尔流露出的、那点可怜的、让他觉得有趣的反抗？
亦或是……刚才看到她被欺负时，那股瞬间冲垮理智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暴怒和占有欲？
“麻烦。” 他再次在心里给苏念下了定义，但这个词汇的重量和意味，似乎己经悄然改变。
卧室里，苏念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礼裙被扔在一旁，上面还散发着酒气。她用力搓洗着皮肤，试图洗掉那黏腻的酒液，也试图洗掉他身上留下的气息和……那个吻的触感。
可那是徒劳的。
闭上眼，就是他靠近的脸，是他眼底翻滚的暗色，是他唇舌霸道的气息和力度。身体记忆着那份战栗和陌生而汹涌的潮汐。
她完了。
她清楚地知道。
无论她如何告诫自己这只是合约，如何提醒自己他本质的冷酷和算计，她的心，还是在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霸道专横、却又偶尔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维护”中，不可逆转地偏坠了。
这很危险。如同在悬崖边跳舞。
一旦合约结束，或者他厌倦了这个游戏，她将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心己经乱了，又该如何收回？
她洗了很久，首到皮肤发皱，手指泛白，才关掉水龙头。用厚厚的浴巾裹住自己，她犹豫着，不敢出去。
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走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陆止舟不在客厅。
她的心莫名地空了一下，随即又松了口气。
然后，她看到了沙发上整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女士睡衣，柔软的丝质面料，标签还没拆，是某个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顶级品牌。旁边还放着一套干净的贴身衣物，尺寸……分毫不差。
苏念的脸瞬间爆红！他……他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连这个都……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那堆衣服，像拿着烫手山芋，飞快地缩回卧室换好。丝滑的布料贴合着皮肤，带来舒适的触感，却也像无声地提醒着那个男人的无处不在和……可怕的掌控力。
换好衣服，她再次陷入犹豫。出去？还是就待在卧室？
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晚宴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又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早就饥肠辘辘。
她再次悄悄打开门。
这次，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的食物香气。
只见客厅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上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旁边放着干净的餐具。
陆止舟依旧不见人影。
他……是走了吗？还是……
苏念迟疑地走过去，看着那碗熬得软糯鲜香的粥，肚子叫得更响了。她最终没能抵抗住诱惑，在沙发上坐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粥的温度恰到好处，点心也香甜不腻。胃里暖和起来，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
吃完东西，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她蜷缩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抱着一个靠垫，眼皮越来越重。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绪几经起伏，她实在撑不住了。
就在她半梦半醒，即将沉入睡眠之际，隐约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抵不过沉重的睡意。
感觉到有人靠近，带着熟悉的雪松冷香。
一件薄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动作似乎……有些笨拙的轻柔。
然后，一只微凉的手，极其短暂地、近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额发。
“睡着了倒乖。” 一个极低极沉的、几乎听不见的心声，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意识。
再然后，客厅的灯被彻底关掉，只余窗外城市的微光。
脚步声远去了，似乎是走向了书房的方向。
套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苏念在彻底陷入沉睡的前一秒，模糊地想：
他今晚……好像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而那句无声的“晚安”，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清晰地，落在了她的心上。
夜还很长。
而某些悄然滋生的东西，似乎再也无法轻易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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