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最后记得的,是出租屋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扇。
六月的天,空调坏了三天,他裹着汗湿的T恤缩在电脑前,屏幕上是改到第三十七版的策划案。客户催单的消息还在弹窗,胃里空得发慌,只有桌上半瓶过期的矿泉水陪着他。作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早就习惯了把“活下去”当成头等大事,可这次,身体好像先一步缴了械——心脏骤然传来的绞痛像无数根针在扎,视线瞬间模糊,耳边只剩下吊扇“吱呀”的悲鸣,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死了吗?”
意识像是沉在冰水里,又冷又重,首到一阵刺骨的寒风裹着浓烈的臭味钻进来,才猛地将他拽回现实。
陈阳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一条缝。首先闯入视线的,是昏暗的、结着蛛网的棚顶,几根朽坏的木梁歪歪扭扭地架着,时不时有碎草屑往下掉。身下不是出租屋的硬板床,而是铺着一层薄薄的、粗糙得能磨破皮肤的稻草,稻草里还混着些不知名的硬渣,硌得他后背生疼。
“哞——”
一声沉闷的牛叫在耳边炸开,震得他耳膜发颤。陈阳僵硬地转动脖子,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这是个牛棚。
右侧几步远的地方,一头毛色杂乱的老黄牛正卧在地上,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热气混着粪便和稻草腐烂的酸臭味,一股脑地往他鼻子里钻。风从棚子破损的缝隙里灌进来,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他身上只盖着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粗布单衣,布料薄得跟纸一样,根本挡不住寒气,西肢早己冻得僵硬发麻,连蜷一下手指都要费好大劲。
“这是哪儿?”
混乱的记忆突然像潮水般涌入脑海,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他看到一个同样叫陈二狗的少年,爹娘在他五岁那年去山里采草药,再也没回来,只能靠着堂叔陈老实一家接济。可堂婶是个刻薄人,粮食歉收后,连稀粥都舍不得多分一口,少年常常饿肚子,昨天实在熬不住,想找点野菜充饥,却在回村的路上晕在了这牛棚里,再没醒过来。
而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孤儿,居然猝死之后,魂穿到了这个才13岁、处境比前世还惨的少年身上。
“饿……”
胃里传来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翻搅,陈阳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可刚一用力,眼前就发黑,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连发出声音都费劲。他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就像前世出租屋里那盏逐渐变暗的灯,绝望感再次笼罩下来——难道刚活过来,就要再死一次?
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触感。不是冷硬的稻草,也不是刺骨的寒风,而是一块小小的、带着点体温的硬物。
陈阳用尽力气,颤抖着抬起冻得发紫的手,伸进粗布单衣的领口。指尖触到的是一块粗糙的玉佩,边缘打磨得不够光滑,还带着点毛刺,材质看起来也普通,像是河边随便捡来的石头刻的,上面隐约有几道模糊的纹路,却看不清楚是什么图案。
这是原身的东西。
混乱的记忆里闪过一个片段:半年前,少年在老家的摊位上,用攒了半个月的、皱巴巴的几枚铜钱,买下了这块玉佩。摊主说这是“开过光的,能保平安”,少年信了,把它当成了念想,日夜贴身戴着,哪怕饿肚子,也没舍得拿出去卖掉。
陈阳握着玉佩,冰凉的玉面贴在冻得发僵的指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从玉佩里慢慢渗出来,顺着指尖,轻轻流进快要冻僵的血脉里。虽然这点暖意微不足道,连缓解寒冷都做不到,却像一根小小的火苗,在他濒临熄灭的求生欲里,轻轻舔了一下。
他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可这疼痛感却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能死……”
前世己经苦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看起来还很危险的世界,哪怕开局就是饥寒交迫的绝境,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陈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咳嗽起来,却也让他多了点力气。他靠在冰冷的木柱上,目光落在手心的玉佩上。这块粗劣的玉佩,是原身唯一的念想,也是现在他身上唯一不属于这个牛棚、不属于这份饥寒的东西。
它会不会……不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阳压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先找到吃的,再想其他的。可他握着玉佩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风还在刮,牛棚里的臭味依旧浓烈,胃里的饥饿感也没有丝毫减轻,但陈阳的眼神,却慢慢从最初的茫然和绝望,变得有了点光。他看着棚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先活下去,再弄明白,这个世界,还有这块跟着自己穿越而来的玉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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