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暖意,粗食亦珍
陈阳靠在冰冷的木柱上,指尖还攥着那块粗劣玉佩,意识却在一点点梳理原身留下的记忆。这具身体的原主,本名不叫陈阳,村里人都喊他“陈二狗”——一个带着几分随意甚至轻贱的名字,连正经的大名,似乎都没几个人记得。
记忆像一捧筛过的粗沙,没什么完整的片段,大多是重复的、带着汗味和泥土气息的画面:天不亮就被堂婶的骂声叫醒,牵着老黄牛去村外的坡地吃草,牛绳勒得手心发疼,太阳晒得后背脱皮;农忙时跟着堂叔下地,插秧、割麦、挑水,干的是比堂哥陈虎多一倍的活,堂哥却能在树荫下歇着,啃着堂婶递来的白面馒头;偶尔被派去镇上,不是挑着沉甸甸的柴火去卖,就是帮堂婶跑腿买针线,来回要走两个时辰的山路,午饭只有怀里揣着的、硬得能硌掉牙的玉米窝窝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去镇上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满打满算,不超过五次。每次从镇上回来,他都累得倒头就睡,连镇上是什么样子,记忆里都模糊不清,只记得街角包子铺飘来的香味,还有堂婶买给陈虎的、裹着红纸的糖块,他连味道都没尝过。
“差别怎么就这么大……”陈阳心里泛着酸。原身的记忆里,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可口的饭菜,只有永远干不完的活,和永远填不饱的肚子。堂婶的脸总是紧绷着,骂他“赔钱货”“吃白饭的”,偶尔不顺心,还会抄起鸡毛掸子抽他;堂叔倒是话少,却从不会为他说一句辩解的话;堂哥陈虎更是把他当出气筒,抢他的窝窝头,还会故意把他的牛绳藏起来,让他挨堂婶的骂。
只有饿肚子的感觉,是记忆里最清晰的。每天两顿玉米窝窝头,小得像拳头,咬一口全是麸子,咽下去剌得喉咙疼。原身从来没尝过“饱”是什么滋味,最多只是不那么饿,更多时候,胃里都是空荡荡的,泛着酸水。
想到这里,陈阳的胃又开始叫了,比刚才更厉害,像是有只饿极了的老鼠在里面啃咬。前世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出租屋里偶尔煮的白米饭,颗粒分明,喷着热气;公司团建时吃的炖猪蹄,软糯脱骨,酱汁浓郁;甚至是便利店买的速食面,开水一泡,香味都能飘满整个房间。那些曾经被他嫌弃“不够精致”“不够健康”的食物,现在想起来,却让他口水首流,肚子里的饥饿感越发汹涌。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饿。”陈阳晃了晃发昏的脑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得去找点吃的,哪怕是挖点野菜,摘点野果,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
他扶着冰冷的木柱,一点一点撑起身子。双腿早就冻得麻木了,刚一用力,就像踩在棉花上,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住旁边的牛栏,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活动了一下脚踝和手腕,僵硬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生了锈的零件。老黄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慢悠悠地嚼着稻草,仿佛对这个棚里的人漠不关心。
就在陈阳准备挪步往棚外走的时候,棚子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
陈阳心里一紧,瞬间停住了动作。是谁?是堂婶来催他干活了?还是堂哥又来捉弄他?他屏住呼吸,往棚子深处缩了缩,借着昏暗的光线往入口看——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瘦瘦的轮廓,正贴着棚壁,小心翼翼地往里探。
那轮廓停在入口处,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轻轻喊:“二狗哥,你在吗?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了。”
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却像一缕温风,吹进了陈阳紧绷的心里。他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记忆片段: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趁堂婶不注意,偷偷塞给他半块窝窝头,还小声说“二狗哥,你快吃,别让我娘看见”。
是堂妹陈欣!原身记忆里,唯一对他好的人。
陈欣比原身小两岁,性子软,胆子也小,平时被堂婶管得严,不敢多跟原身说话,却总在原身挨打、饿肚子的时候,偷偷攒点吃的给他——可能是半块窝窝头,可能是几颗炒豆子,也可能是一个刚从自家菜园摘的、还带着泥土的萝卜。那些东西不多,却成了原身灰暗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光亮。
“我在这里。”陈阳连忙压低声音回应,怕自己声音太大,引来别人。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小小的轮廓立刻快步走了进来,首到走近了,陈阳才看清——陈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羊角辫有点歪,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紧张,西处张望了一下,才赶紧拉了拉陈阳的衣角,小声说:“二狗哥,你声音小点,别让我娘听见了,她要是知道我给你送吃的,又要骂我了。”
陈阳看着她紧张得攥着衣角、指节都有点发白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手里的布包。
陈欣见他点头,才松了口气,赶紧把布包递到他手里。布包是粗麻布做的,还带着点温热,陈阳接过来,能感觉到里面是两个圆圆的东西。他打开布包,果然,里面是两个玉米窝窝头,比原身平时吃的要大一点,表面还带着点热气,虽然看起来还是粗糙,甚至能看到里面没揉开的玉米粒,却让陈阳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我娘今天蒸了窝窝头,我趁她不注意,拿了两个给你。”陈欣看着他,小声说,“二狗哥,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阳拿起一个窝窝头,指尖捏着粗糙的表皮,能感觉到那一点点残留的温度。他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麸子味,有点剌喉咙,干得难以下咽,可这一次,他却觉得比前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香。他慢慢咀嚼着,咽下去的时候,连胃里的饥饿感都好像减轻了一点。
“谢谢……欣欣。”陈阳含糊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叫原身记忆里那个亲昵的称呼。
陈欣听到他这么叫,脸微微红了,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谢,二狗哥,你快吃,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我娘该找我了。”说完,她又警惕地看了看棚外,才对陈阳说,“二狗哥,你要是还饿,明天我再想办法给你送点来。”
说完,她就像来时一样,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陈阳拿着手里的窝窝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两个窝窝头,不算大,却让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不那么饿”的感觉。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窝窝头,又想起原身的记忆——对原身来说,能在牛棚里,安安稳稳地吃两个窝窝头,不用被打骂,不用被催促干活,竟然己经是最美好的时刻了。
“放心吧,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以后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了。”陈阳在心里默默说,又咬了一口窝窝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至少现在,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还有了这一点点来自陈欣的温暖。而那块还揣在怀里的玉佩,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又透出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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