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小路满是泥泞,刚下过一场小雨,土块沾在裤脚上,沉甸甸的。王虎走在前面,手里攥着根刚折的柳树枝,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来。王小二跟在后面,后背的粗布衫被树枝抽得破烂,渗出血印,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踉跄着,裤腿上还沾着田埂边的泥水。
“啪!”又一树枝抽在王小二的腿上,他疼得“哎哟”一声,摔在湿滑的田埂上,手心蹭破了皮,渗出血珠。“二叔……别打了……我错了……”他趴在泥水里,声音带着哭腔,却没半点真心悔改的意思,只有被打的委屈。
王虎停下脚步,转过身,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在抖:“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我让你去学医,是让你好好做人,将来有个谋生的本事,不是让你去害人!李伯是啥人?那是你亲大伯用命换来的人情——当年你大伯为了救他,被山匪砍了三刀,到死都没说过一句后悔!你倒好,撒谎骗人,还敢拿药害人,你对得起你大伯吗?对得起我吗?”
他越说越气,手里的树枝又要往下抽,王小二连忙连滚带爬地躲开,抱着头缩在田埂边:“我不敢了!二叔,我真不敢了!”
王虎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心里的火气更盛,却又没再动手——树枝己经抽断了,王小二身上也满是伤,再打下去,怕是要真伤了筋骨。他喘着粗气,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土块:“起来!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丢我王家的脸!”
王小二这才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王虎,往村子深处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挺拔愤怒,一个佝偻狼狈,走在满是青草香的田埂上,格外扎眼。
终于到了王小二家的土坯房,院门口的老母鸡正咯咯叫着刨食,烟囱里冒着淡淡的青烟。王小二的娘赵氏正站在门口张望,一看见儿子浑身是伤、一瘸一拐的样子,顿时慌了,快步跑过来,一把把王小二拉到身后,对着王虎急声道:“二哥!你这是干啥?小二就算犯了错,你也不能这么打他啊!你看他这满身的伤,要是打坏了可咋整?”
赵氏平时最疼这个独子,王虎也向来宠着这个侄子,今天却下这么重的手,她实在想不通。
王虎看着嫂子红着眼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还是沉着脸,没说话,转身走进屋里,坐在炕沿上,闷头抽起了旱烟。烟杆“吧嗒吧嗒”响着,屋里的气氛压抑得很。
王小二靠在娘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装可怜:“娘,二叔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李伯为了个外人赶我出来,二叔还帮着外人打我……”
“你闭嘴!”王虎猛地把烟杆往炕沿上一磕,打断他的话,眼神里满是厌恶,“你还敢撒谎?你以为你那点破事,能瞒多久?”
赵氏见王虎动了真怒,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她拍了拍儿子的背,让他别说话,然后走到王虎面前,放低声音:“二哥,到底咋回事?小二他到底做了啥,让你这么生气?你跟嫂子说说,别憋在心里。”
王虎叹了口气,把烟杆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从王小二故意弄裂陈阳的伤口、用错药粉,到乱开方子差点害了张老汉,再到李伯在医馆门口把事情说开,甚至放话不再给收留他们的人看病,最后提到自己当年欠李伯的救命之恩,是靠小二大伯的人情才让李伯收徒,现在人情没了,还被整个青牛镇的人笑话。
“……那人情是你男人用命换来的啊!”王虎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本来想着小二学好了医术,将来咱们家也有个依靠,就算遇到啥大病,李伯也能看在人情上多照拂。现在倒好,人情没了,还成了李伯的仇人,以后咱们家在青牛镇,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赵氏听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拉着王虎的胳膊,眼泪“唰”地掉下来:“二哥,是我没教好小二!是这混小子混账!你看……你能不能再去跟李伯求求情?哪怕不让他学医,别让咱们两家成仇人也行啊……”
“求啥情?”王虎甩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无奈,“李伯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是小二自己毁了这条路,谁也救不了他!”
赵氏没再说话,只是抱着王小二,一个劲地哭。王小二靠在娘的怀里,听着二叔的话,心里却没有半分愧疚,只有满满的怨恨——他恨陈阳多管闲事,恨李伯不给面子,更恨二叔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他摸着背上火辣辣的伤疤,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像藏在暗处的毒蛇,悄悄盯上了猎物。
接下来的几天,赵氏天天给王小二敷药,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王小二表面上乖乖养伤,心里却一首在盘算着报复——他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伯让他丢了面子,毁了他的前程,他一定要让李伯付出代价。
等背上的伤疤结了痂,能正常走路了,王小二找了个机会,趁着天还没亮,从家里的米缸里揣了两个干窝窝头,偷偷溜出了村子。他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敢走大路,专挑山间的小路往青牛镇的方向走——他要去城里,找机会报复李伯,哪怕不能把济世堂怎么样,也要让李伯吃点苦头,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山间的雾气还没散,湿漉漉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王小二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攥紧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李伯,陈阳,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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