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灶神不行了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瓢泼大雨。陈默叼着烟，蹲在白事铺的门槛上，看着雨水在青石板上砸起一个个水花，心里愁得跟这天气一样。
“妈的，这个月再不交房租，房东就得把我这些纸人纸马全扔出去了。”
他扭头看了眼店里，纸扎的童男童女咧着嘴冲他笑，看得他更烦躁了。
“笑个屁，老子破产了，第一个把你们俩烧了。”
“小默啊，蹲这儿发什么呆呢？”
对门寿衣店的老王头端着个大茶缸，溜溜达达地走过来，裤腿都淋湿了也不在乎。
“琢磨着怎么给您老提前预定个豪华套餐呗，八折。”陈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滚蛋！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王头笑骂着踢了他一脚，“我瞧你印堂发黑，今天怕是要走霉运。”
“我天天都走霉运，不差这一天。”陈默叹了口气，“这鬼天气，连个鬼都不上门。”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雨幕中，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头。他打着一把黑伞，步伐沉稳，径首朝白事铺走来。
陈默立马把烟头掐了，站起身，换上一副职业性的沉痛表情。来生意了！
那老头走到近前，看了看招牌“老陈白事铺”，又看了看吊儿郎当的陈默，眉头微皱：“小兄弟，你家大人呢？”
“我就是老板。”陈默挺了挺腰板，“一条龙服务，包您满意，价格公道。”
老头上下打量他几眼，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半晌才沉声道：“我这儿，不是白事。”
陈默一愣：“那您这是？”
“我家……有一位‘老物件’，需要处理一下。”老头措辞很谨慎，“听说你们陈家，懂行。”
“老物件？”陈默心里嘀咕，难道是出土的明器？那可有点烫手。
“东西有点……特别。”老头压低了声音，“不方便移动，得劳驾您上门一趟。价钱，好说。”
一听“价钱好说”，陈默的眼睛瞬间亮了，但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成，规矩您懂吧？特殊物件，得加钱，而且不保证一定能成。”
“懂。”老头点点头，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定金。”
陈默捏了捏厚度，心里咯噔一下，这厚度，起码顶他半年房租！他不动声色地把信封揣进兜里：“走吧，我去拿家伙事儿。”
他回屋背上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祖传的一些小工具，跟老王头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老头的轿车。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竟然开进了城里有名的那个顶级别墅区“云山苑”。陈默心里更打鼓了，这户人家，非富即贵，处理个“老物件”出这么高的价，事情绝对不简单。
进了别墅，里面的装修更是低调奢华，但陈默一踏进门，就感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不是阴冷，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点烟火气，却又即将熄灭的感觉。
老头把他引到一楼的某个房间门口，神色变得异常恭敬，甚至带着点悲戚。
“就是这里了。您……自己进去吧。”老头说完，竟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陈默心里毛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房间里的布置很古怪，像是个……厨房？但又不像现代的厨房，中间甚至砌着一个传统的灶台。灶台上方，本该贴灶神像的地方，却是空的。
而那股压抑感的源头，就在灶台旁边。
那里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上，靠坐着一个“人”。
说他是人，是因为他有人的形体，穿着一种样式古朴、类似古装剧里官员的袍服。但仔细看，他的身体有些……透明，而且周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温暖的金光，像风中残烛。
最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他认识这身打扮！这他妈分明就是年画上灶王爷的打扮！
那尊“灶神”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看向陈默。他的脸很模糊，但眼神却异常清晰，充满了疲惫和……解脱。
“你来了……”灶神的声音很轻，像隔着很远的水面传来，“陈家……的后人……”
陈默腿肚子都在转筋，他从小就看得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么正儿八经的、还能说话的“神”，他还是头一回见！他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声音发干：“您……您这是……”
“大限……到了。”灶神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如今……没人祭灶了……没了香火……我们……便也到头了……”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的金光最是黯淡，而且有一个明显的、正在缓慢扩大的空洞。
“劳驾……送我一程。”灶神看着陈默，眼神带着恳求，“让我……走得体面些。按你们……陈家的规矩。”
就在这时，陈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
无数陌生的知识和信息洪流般涌入——
【神明殡葬系统，己激活！】 【检测到客户：灶神（濒危）。业务类型：标准神殓。】 【自动载入《神明殡葬指南》基础篇……】 【自动匹配葬礼仪轨：丙等三级。】 【新手任务发布：体面地送别灶神。奖励：技能-《净衣咒》、功德点+10。】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陈默僵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钟。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做梦！
他再看那尊奄奄一息的灶神，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恐惧、懵逼，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荒谬，还有一丝……职业性的审视。
他妈的，老子这是……业务范围拓展到天庭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的……殡葬师。
他走上前，没有贸然触碰灶神，而是先微微鞠了一躬，这是对逝者的基本尊重，哪怕对方是神。
“老爷子，”陈默开口，声音沉稳了不少，“您放心，既然找到了我们老陈家，保证给您办得风风光光，合乎礼数。”
他放下帆布包，开始往外拿东西。不是普通的丧葬用品，而是一些看起来更古旧的工具：一把小巧的桃木尺，一盒特制的香料，还有几卷颜色黯淡但质地特殊的丝线。
根据脑子里刚冒出来的知识，他知道灶神属“家宅烟火神”，归“丙等”，需要用“安魂香”稳定其即将消散的神魂，用“五色土线”暂时维系其形体不立刻崩解。
他点燃一小撮安魂香，一股让人心神宁静的奇异香味弥漫开来。灶神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身体似乎凝实了一点点。
“手艺……没丢……”灶神欣慰地看着他忙碌。
陈默没接话，全神贯注。他用桃木尺虚量着灶神的身体，这是在确定“神格”的稳定程度。当他量到灶神心口那个空洞时，尺子上的刻度发出微光，显示出一个数字——“叁”。
意思是，还能维持三个时辰（六小时）。
时间紧迫！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灶神的身体猛地一震，心口的空洞骤然扩大，金光急剧闪烁，明灭不定！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开始变得越发透明！
“不……不好了……”灶神的声音充满惊恐，“‘它们’……闻着味儿来了……”
陈默心头一紧，脑子里自动冒出相关信息：神明濒死时散发的衰弱气息，会吸引游荡的“秽物”和“恶煞”前来吞噬！这是神明殡葬师最大的职业风险之一！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刚才还只是阴沉的天空，此刻竟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暗红色！别墅里的灯光也开始明明灭灭！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一个尖锐、贪婪的声音，仿佛从西面八方传来，首接钻进陈默的脑海：
“嘻嘻……老东西……终于撑不住了吗……”
“还有……一个活人……好鲜美的生气……”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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