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忘川茶馆，规矩三问
从医院老楼那阴森血腥的地宫里撤出来，回到临时安全屋，陆止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脱力，不单是身体上的消耗，更多是心累。
张邋遢给的那颗“祛秽丹”确实神效，肩胛骨的裂痕和内脏的震荡都好得七七八八，但精神上的冲击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幽冥道、冰童伥、千须之眼、镇守一族……一个个陌生的名词和背后蕴含的庞大信息，像冰雹一样砸得他脑仁嗡嗡作响。
他靠在沙发上，手里着那块非金非木、触手温凉的北斗令。令牌上的星纹复杂而古朴，隐隐与体内那滴螭吻精血产生着微弱的呼应。张邋遢（就是那个召雷的老道）临走前的话还在耳边：“去城西‘忘川茶馆’，找老板，就说‘北斗荐人来’。”
“忘川茶馆……这名字听着就邪性，一股子奈何桥孟婆汤的味儿。”阿川凑过来，拿起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陆哥，咱真要去啊？别又是个坑，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他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蛟族的体质确实强悍，只是损失那片护心鳞让他气息稍微弱了一丝。
山鹰坐在对面，仔细地擦拭着那把符文手枪，闻言抬头道：“那位道长是世外高人，手段通玄，他既然留下指引，必然有其深意。我们现在线索杂乱，敌人藏在暗处，急需一个突破口。这忘川茶馆，值得一去。”
陆止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山队说得对，不能再被动挨打了。是坑也得跳，至少得知道坑里到底有什么。”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按照张邋遢给的模糊地址，在城西那片即将拆迁的老城区里七拐八绕。这里的街道狭窄，两旁多是斑驳的老墙和紧闭的木门，空气中弥漫着旧时光和潮湿霉菌混合的味道。
最终，他们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找到了一家门面极其古旧、招牌上的“忘川”二字都快褪色掉漆的茶馆。门口连个招呼客人的伙计都没有，冷冷清清，与不远处喧闹的菜市场仿佛两个世界。
推开发出“吱呀”声响的木门，里面光线昏暗，只靠着几盏昏黄的白炽灯照明。零星的几个老头分散坐在角落的八仙桌旁，慢悠悠地呷着茶，看着泛黄的报纸，对进来的人漠不关心。空气里沉淀着陈年茶叶、老木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柜台后面，一个穿着灰色旧衫、戴着老花镜、满脸褶子的老头，正专心致志地扒拉着一把油光锃亮的旧算盘，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仿佛在计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账目。
陆止深吸一口气，走到柜台前，将北斗令轻轻放在斑驳的台面上：“老板，张道长让我来的。”
老头扒拉算盘的手指顿了顿，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北斗令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陆止年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沉郁的脸，声音沙哑地开口：“规矩知道吗？”
“什么规矩？”陆止心中一凛。
“忘川茶馆，一日只答三问。”老头伸出三根枯瘦如鸡爪的手指，语气平淡无波，“一问一因果，一问一代价。今日三问己毕，明日请早。”
陆止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规矩。“老板，我们确有急事，关乎重大，能不能通融一下？”
老头摇了摇头，不再多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扒拉他的算盘，那“噼啪”声仿佛在说：规矩就是规矩。
阿川在后面看得火大，拳头捏得嘎吱响，想上前理论，被山鹰一把按住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陆止知道，在这种神秘之地，硬来不仅没用，还可能触犯禁忌。他默默收起令牌：“那我们明天再来。”
走出茶馆，回到车上，阿川忍不住抱怨：“啥玩意儿啊！装神弄鬼的！一天就问三个问题？还代价？他以为他是谁啊？”
陆止系好安全带，看着窗外那家不起眼的茶馆，目光深邃：“一日三问，一问一代价……这规矩，听起来不像普通的茶馆。张道长指引我们来此，必有深意。明天，我们得准备好‘付出’再来了。”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明天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回答问题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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