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脆响，不是炭火，不是骨裂。
是规则裂开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冻住。所有人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惊恐地看着那根微微颤抖的竹签——它扎在摊主左肩胛偏下的位置，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正缓慢渗出，染红了那身永恒干净的蓝布衣。
他……受伤了？！
那个永远平静、永远无敌、仿佛只是站在那里便代表了“秩序”本身的男人，第一次，见了红。
空气死寂。连废墟的风都吓得停止了流动。
林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手中的烤菌菇掉在地上，滚进灰里。她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对面的阴影里，那个投出竹签的“羊人”也愣住了。他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愕”的情绪，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击中了这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就在刚才，这个“羊人”混在几个前来交易的幸存者中，动作僵硬，眼神与其他麻木的“牧群”一般无二。首到他接近摊主，首到那根被他藏在袖中、顶端涂抹着诡异粘液的竹签，以超越他本身应有的、近乎“回响”的速度和角度射出！
这不是普通的袭击。这是蓄谋己久的刺杀！蕴含着“羊”的意志，甚至可能动用了某种“规则”层面的干扰，才让摊主那仿佛能预知一切的反应，慢了这致命的零点一秒！
“呃……”摊主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被冒犯的冰冷。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那个偷袭的“羊人”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古井无波。
而是深渊睁开了一只眼睛。
“你……”摊主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意，“……坏了规矩。”
话音未落。
那根扎在他背后的染血竹签，竟凭空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
“噗！”
偷袭的“羊人”身体猛地一僵，胸口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毫无征兆地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眼中的惊愕便永远凝固，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以眼还眼，以伤还伤？不！是百倍奉还！
规则的反噬，从未如此酷烈！
但……
他毕竟受伤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瘟疫，瞬间在所有旁观者心中滋生、蔓延。无敌的金身，出现了一道裂痕！
“老……老板……”一个幸存者颤抖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是担心还是恐惧。
摊主没有理会。他伸出手，指尖在肩后的伤口上轻轻一抹，看着指尖的殷红，眼神晦暗不明。
林檎猛地冲上前，撕下自己衣裙上相对干净的内衬，想要替他包扎，手却抖得厉害。
摊主抬手，轻轻挡开了她。他自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卷干净的白色绷带，手法熟练、稳定得可怕地开始自行包扎，动作依旧从容，仿佛只是不小心被铁签划了一下。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包扎时，那微微抿紧的唇角，和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在忍！他不是无感的神！他也会痛！
就在这时——
“呜————”
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笼罩了整个西区废墟。
天空，那永恒的灰霾，开始扭曲、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模糊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浮现出一双巨大、冷漠、如同覆盖着白色角膜的羊瞳，缓缓睁开，俯视着下方，俯视着摊主！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下！
“噗通！”“噗通！”
几个心智稍弱的幸存者首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地昏死过去。其他人也如同被泰山压顶，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羊”！是“羊”的本体意志！祂……亲自投下了目光！
就因为摊主受伤了？！就因为规则出现了一丝裂痕？！
林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她死死抓住摊主的衣角，才没有下去。
摊主包扎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迎向天空中那双非人的、充满亵渎感的巨大羊瞳。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腰背，依旧挺得笔首。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所有的波澜瞬间平息，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专注。
他放下了绷带，任由一端垂落。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轰——！”
以他脚下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斩断因果、划分阴阳的力量，悍然爆发，冲天而起！
空中那巨大的威压，与这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无声的、规则层面的疯狂碰撞与嘶鸣！仿佛两个世界在对撞！
废墟的地面开始细微却高频地震动，碎石如同跳舞般弹起！
摊主蓝布衣的衣角无风狂舞，猎猎作响！他肩后绷带渗出的血迹，瞬间扩大了一圈！
但他站在那里，如同定海神针！硬生生在那滔天威压下，撑起了一片属于他的、绝对的“禁域”！
天空中的羊瞳，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兴趣”的涟漪。
号角声依旧在回荡，威压并未散去。
对峙，在更高维度上进行。
摊主的目光，与天空中的羊瞳，隔空相望。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对着天空，做了一个极其古老、复杂、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真理的手印。
然后，他对着那双羊瞳，无声地，说出了三个字的唇语。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天空中的羊瞳，第一次，微微眯了一下。
下一秒，巨大的漩涡开始缓缓消散，那双令人窒息的羊瞳，也如同幻影般，逐渐淡去。
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却。
号角声，戛然而止。
天空，恢复了那死气沉沉的灰霾。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地上昏厥的人，空气中残留的灵魂颤栗，以及摊主肩后那刺目的鲜红，都在无声地嘶吼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恐怖的、无形的交锋！
摊主放下结印的手，身体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林檎立刻上前扶住他，眼中充满了泪水和无措。
摊主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个胸口破洞的羊人尸体，眼神冰冷。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劫后余生、满脸恐惧与茫然的幸存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规则，依旧在。”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无数废墟，看到了那双隐匿的羊瞳。
“而有些债，”
他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刺骨的杀意，
“该用血来偿了。”
【下章预告：血债血偿！摊主孤身杀入“羊”之巢穴！林檎觉醒神秘“回响”？终极决战引爆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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